凌安禹心里呵了一声,面上还是一派的神色肃然:“安若年纪小,许多事情想不明白,容易意气用事,我这个做兄长的就少不了替她忧思一二。”
周珩点头:“将军但说无妨。”
凌安禹:“王爷,臣不管您有没有那个意思,臣代替家父先把话放这了,这门亲事不成。”
周珩的手蓦然攥紧了,可他没出声,他听凌安禹继续说道:“王爷,恕臣说句大不敬的话,王爷您能陪安若到几时?您可会让安若留下子嗣?待王爷去后,王爷如何保证自己还能护安若一世平安?”
周珩哑口无言,凌安禹不是冯毅,没那么轻易糊弄,纵然他巧舌如簧,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凌安禹知道自己话说的太狠,可今日这个恶人他是非做不可:“王爷,您这些年不娶亲,不生子,想必是知道日后会发什么的。安若她受过一次罪了,好不容易逃出狼窝,我这个兄长怎能看她再入虎穴?”
“我们凌家不求她能嫁什么权贵,只盼她能寻一个贴心人,儿女成群,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王爷,这些您能给安若吗?”
周珩闭了闭眼,凌安禹担心的,他何曾没有想过,就是因为想了太多次了,才活得像个看破红尘的僧人。
可爱意随风起,情爱一事向来不为人所控。
周珩就是有再多的意难平也要向命运妥协,他强行按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微垂着眼眸,低声道:“本王知道了,将军不必说了。本王,本王本就没想过要如何。”
凌安禹眼神复杂的看看周珩苍白的脸色,微微叹了口气,他也不想棒打鸳鸯,若周珩是个寻常男子,身体康健,只要安若喜欢,不论家境如何,有没有本事,他都可以答应。可偏偏他是宣王,是个不能长久的,如今两人看着是琴瑟和鸣,可日后呢?凌安若还这样年轻,待周珩去后,她一人如何度过漫漫岁月?
说起来都是天意弄人,有缘无分。
凌安禹默然片刻,拱手躬身道:“臣多谢王爷成全。”
立春已过,可二月底的风依然很凉,吹得人遍体生寒。
凌安若等得有些心焦,她时不时的往那两人的方向看去,可距离太远,她看不出周珩脸上是什么神情。
正当她耐不住性子,打算过去看看时,那两人已经说完话走了回来。
“安若,哥走了。”凌安禹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声道:“你独自在黎州要照顾好自己,若碰上什么麻烦,就让人送信给哥。”
凌安若笑了笑:“知道了,放心吧。哥,你代我照顾好爹,让他当心身体,北境春寒,别冻着了。”
凌安禹“嗯”了一声,又看向崔廷越,拱手道:“廷越,安若就拜托你了。”
“哪里的话。”崔廷廷笑着还了一礼,“安若也是我妹妹,照顾她是应该的。此次匆忙,待下回你来黎州时,多住上几天,我带你好好转转。”
凌安禹拍了拍他的肩:“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记下了。”
他最后看向周珩,行礼道:“王爷,告辞。”
周珩微一点头:“将军保重。”
随即大军开动,凌安禹和冯毅不再多留,带着数千将士,押着那些山匪,有条不紊的上了船。密密麻麻的船只如同翻涌的黑潮,浩浩荡荡的朝远方横扫而去,不一会儿就顺着寒风消失在了天际。
凌安若驻足目送着,一直到船只消失在了视野才回过身看着周珩,审问道:“我哥刚才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周珩若无其事的答道,“就是拜托我照顾好你。”
凌安若一脸“放你狗屁”的神情,可还不等她继续发问,周珩早已转过身,嘴里念叨着“好冷,好冷”,脚底抹油的跑了。
有人存心要装死,凌安若就是生气也没有办法。
朝廷的援军都走了,崔廷越见周珩无甚大碍也在当天回了城。按理说黎州守备军也该荣归故里了,可一来周珩身子还弱,能下山送行都是硬撑着的,还受不得奔波劳累,只能听道济的嘱咐在山里多停留几天再走。再则苍阑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向来是个占山为王的好地方。这回剿了一个刘三立,日后说不准还有王三立,李三立的,总不能每隔两年就来剿匪一回。
周珩站在山顶,举目四望,四周的群山和越江尽收眼底,一览无余,倒是挺适合做个瞭望所的。雷雄飞和桑祁听闻此话,当即请命愿带兵驻守,以赎失职之罪。
周珩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有人抢着去做,他也乐得轻松。
三日后,黎州守备军也准备回城。
他们回去的虽晚,可消息早就在黎州城里传开了,从世家权贵到市井百姓,无人不知一向窝囊废物的黎州守备军居然能打跑了山匪,救出皇子,让朝廷的援军无用武之地。
这可真是长脸了嘿!
黎州人难得扬眉吐气,谈起此事个个与有荣焉,哪怕他们没亲身去打,也能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