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一只蜜蜂放进玻璃瓶里,然后将瓶子平放,让瓶底对准光亮,蜜蜂就会忽略瓶口,疯狂地撞击瓶底寻找出口,直至精疲力尽,劳累倒毙。
向光而死,这就是“蜜蜂效应”。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常常做一个梦,梦里的光很温柔,碎散零星,整个梦境都充斥着淡淡的橘黄色。
天空很蓝很蓝,像被海水浸洗过,偶尔还漂浮着几朵巨大的、如棉花糖般柔软的云彩。风懒懒地走着,不疾不徐,拂过麦田的声音,似是与人低语。
我变成了一只蜜蜂,在田野间飞舞着,四周没有同类,穿行千里,也只有我一蜂而已。深藏于无尽的孤独与落寞中,然后孤立无援地被人捉去,转手扔进一个玻璃瓶里。
恐惧,惊慌,焦急,迷茫。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如同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降,将我紧紧地包裹住,在身上勒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窒息的压迫感,钻进每个毛孔,深入骨髓。
我想逃,逃到最明亮处去。
蜜蜂有着严密的逻辑系统,追求既定的行事目标,他们坚信,只要有光的地方,就一定是出口。
于是,我不顾一切疯狂地撞击瓶底,一次,两次,三次……
无数次的撞击让我神志不清,双眼失焦,全身无力,就连翅膀也被折断,在死亡边缘费尽全力挣扎,试图冲破禁锢躯体的网,渴望换得一线生机。
每每至此,我都会从梦中猝然惊醒,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手脚似被绑住般麻木,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绝望地在黑暗里睁开双眼,于无限寂静的深夜急促喘息,待分清梦与现实之后,才平复极度不安的心情,望着窗外闪烁的星星,枕着满床的孤寂与落寞,同世界沉沉睡去。
虚幻和现实,似乎总是有着一条鲜明的分界线,一旦从现实跨过那条线,去寻一个圆满的假象,便会堕入深渊,在虚幻当中迷失。
与其为了眼前一丝虚无缥缈的希望,而舍弃身后不完美的事实,沉溺在美妙的噩梦中,倒不如早早醒来,看清现实,不至于深陷被慢性毒药浸染的温柔乡而难以自拔。
可被绝望与痛苦包裹住的人们,早已失去理智,又怎会去在乎眼前的光是真是假,他们只会竭尽全力地扑向那束光,抓住激荡洪流里漂泊的荆棘,当做救命稻草,忽略了被刺扎得鲜血淋漓的双手。
我就是那只身处绝望、一次次向光而死的蜜蜂,明知眼前的光亮是来自地狱的焰火,却依旧义无反顾的往上扑,试图抓住它,拥有它,享受短暂虚假的温存。
最后,恶魔从地底缓缓走来,伸出手,笑着将我拥入怀里,下一刻,灵魂便被蚕食殆尽,空留一副躯壳,换来的,只是几秒跳跃的火焰和万劫不复。
我以为,有光的地方,一定会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