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开始寻找他视线的焦点,但很可惜,那里只有一扇光秃秃的白墙。
眨眼间,球场上的陈斛本人也消失不见了。
付莘在楼顶等了十分钟,陈斛姗姗来迟。
这期间他去更衣室冲了个冷水澡,赴约时身上的球衣换成了黑色短袖,身上有一股浓重的沐浴露香味。
因为发尾潮湿他又跑得急,头发有点乱糟糟的,他低头用手指扒拉了下额发,原本还有点男性荷尔蒙气息的背头,变成湿发顺毛,像落水小狗。
付莘不太满意地别开眼:“我等好久了,你还臭美去换衣服?”
“下午没受伤吧?”
陈斛黑发半干,被风吹起了两撮呆毛,付莘真想给它摁下去。
“还不如受伤,总比丢人好。”她没好气回道,“不是说好要划清界限的吗,你又把事情搞得这么糟,让大家看我的笑话。”
陈斛的语气有些消沉,并且充满疑惑:“你为什么还在跟我犟气?”
“我犟气?”付莘觉得匪夷所思,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到底是谁一直犟着不解释,居然还说我犟气,陈斛你要是个男的就该早点向我求和,而不是我每天放学故意写完作业才回家,就为了等你来找我。”
陈斛默了半晌:“我以为你不想见我。”
“照你这么说是我的错喽?你不先低头,也没有要哄我的意思,最后居然还要怪我是吗?”
那年陈斛还不像现在肌肉练得那样好,手臂上只有薄薄一层肌肉轮廓,在昏暗的天色下依稀可见突起的青色血管,彰显的是男高独有的清瘦和少年感。
当然,与并不完美的肌肉线条处于同一水平线的是他尚未成熟的情商和为人处世的经验,种种原因使得他完全看不懂女人心,哪怕是自己喜欢的人。
陈斛的心情其实很复杂,但永远只有两个字:“抱歉。”
“每次吵完架都这样,你还有没别的招?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道歉,更讨厌事后出于愧疚但是毫无悔改之意的道歉。”付莘冷淡地看着他,鼻子突然就酸了。
“陈斛,你一向我行我素,你就仗着我喜……”付莘刹住车,算了说不说都无所谓了,“你去美国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我们以后互不打扰,我会很快忘记你的。”
付莘咬着下嘴唇,不想当着他的面掉下眼泪,偏过头去看远处昏黄的路灯,生生忍了下来。
陈斛的视角里,那双眸子清澄得像浸在湖水中的月亮,让他心都颤了一下。
他冷不丁开口道:“付莘,你喜欢我。”
付莘瞪大眼睛:“你有病啊你。”
“对不对?”
“不对!”
“果然。”听他的语气,仿佛是松了口气,“我要去美国了,你不喜欢我,或许伤心几天就好了,我却没有办法那么快走出来,我也许会想见你,想听你的声音,但中国美国时差12小时,白天黑夜正好交错,我们注定不能以同样的步调生活,保持联系也会成为困难。”
“所以,付莘你能懂吗?”
这番令人心头沉甸甸的话,听着怪让人心热的,付莘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懂…懂什么?”
许是觉得她真的不懂,陈斛叹了声气,一瞬不瞬地盯着付莘:“我喜欢你。”
陈斛说:“因为我喜欢你,我必然不能赋予你同样的痛苦,因为我喜欢你,承诺不能给得太轻易,因为我喜欢你,不想在你心里占据太多分量,想一点点从你生活中淡去,这样面临离别的时候你或许会好受一点,但我现在发现,以上所说的所有,我根本就做不到。”
“你你你,我……”付莘内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的直白所推动,岌岌可危地晃荡,不知所措地翻滚。
这种感觉很快转变成一种生理反应,心底到嗓子眼都凝滞一般,彻底失去反应。
还没拿起武器就被攻破城池了,心慌意乱迫使她合起双手,捂住了脸。
陈斛眼神猝然变得黯淡,他就知道会这样,“我是不是说的太多吓到你了?”
“陈斛。”付莘闷闷地说,“你……你,早恋是不对的。”
“我没有让你跟我谈恋爱。”
“啊?”付莘手指打开一条缝,有点遗憾地说,“可是,我想跟你谈呀。”我对跟你谈恋爱这件事,已经期待好久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