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江允棠,她从萧止阑怀中站起,焦急道:“快请大夫!”
萧止阑也很快起身:“怎么回事?毒在韵儿碗中?”
这下堂中众人无不是紧蹙眉头,明明是柳如韵的侍女给恭王妃下毒,怎的把毒下到了自家主子碗里?
雪蕊惊慌失措地从隔间出来,爬到柳如韵面前:“夫人,这不可能,我定是被人陷害,我绝无可能给您下毒!”
此时萧承舟也在纳闷,但他脑子不笨,很快想明白:“下毒之事确有,乃我亲眼所见,但当时有两碗燕窝,定是这丫头端错了碗。”
如此解释,倒是合理。
见柳如韵腹痛难忍,江允棠抬手示意几个侍女先将柳如韵抬了出去。
她轻轻用手帕擦去眼角泪痕,面向跪在厅内等候发落的雪蕊,道:“你可是故意要害柳夫人?”
雪蕊抬头辩解:“我服侍柳夫人许久感情深厚,断不可能害她!”
“那你便是要害我。”江允棠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沉稳:“药包的确从你身上搜出,六皇子所言也不容置疑,刚才大家都见你端着两碗燕窝进来,若不是想害柳夫人便是想害我,你既坚决否认不可能谋害柳夫人,那只能是害我,却不小心端错了碗,是也不是?”
她嗓音不高,好似还因为刚才差点被害而惊惧不已,但出口的话滴水不漏,将雪蕊想要辩驳的路子全都堵死。
有人证有物证,不管是不是端错了碗,总之下毒之事跑不了。
雪蕊只能拼命摇头,不知从何辩解。
见状江允棠微微俯身向萧止阑福了福:“王爷,此事出自后院,乃是臣妾管教不严之责,王爷先招待贵客,这事我去处理,柳夫人我会请最好的郎中医治,背后原因臣妾也会调查清楚。”
如此解决是最好的办法,眼下宴会还未散席,众目睽睽之下出了这种事,传出去必有人闲言恭王后院杂乱,江允棠主动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最大程度保留了萧止阑的脸面。
萧止阑突然觉得她挺善解人意,这副模样比之前绞尽脑汁吸引他的愚蠢做法更让人心生好感。
何况今日是他的生辰宴,绝不能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尤其是暗中与他处处作对的肃王也在,不能因此事落人口实。
如此决定后江允棠便指挥下人把雪蕊拉下去,自己也跟着去了后院,准备好好审问让雪蕊把柳如韵招出来。
这个小插曲对大家来说不过是平添一些笑料,事情明了后,宴会重新热闹起来。
无人注意江允棠出门后对兰谨暗暗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赞许,意思是她这一招偷梁换柱做得还算绝妙。
也无人注意角落里默默饮酒的萧承景,他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落在他四哥身旁那位身着粉红烟纱裙的皇嫂身上,直到那抹淡粉色身影大方得体地从众人视线里消失,他才将目光收回。
*
夜色渐深,待江允棠从后院赶回前厅时,宴席已经结束,喝得酩酊大醉的萧止阑被侍女扶回了寝殿休息,江允棠便去前门送客。
这会儿客人们也没了几个,萧俞舟被宫女牵着在门口和江允棠告别:“王妃嫂嫂,还好那丫鬟端错了碗,不然遭殃的可就是你啦,你一定得好好惩罚她!”
江允棠半蹲下与萧承舟视线平齐,伸手在他鼻尖刮了一下:“还好有你,要不然今日这事还真说不清,你可是今天的大功臣!”
萧承舟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我就是看不惯别人欺负你!”
他今晚吃了不少,眼下有些犯困,江允棠笑着吩咐两位宫女将他送上马车,赶紧回宫。
江允棠心情愉悦地看着马车转过街角,她进宫时经常偷偷给他带好吃的,算是没白疼他。
身后传来脚步声,江允棠转过头去,最后离开的竟然是萧承景。
他脚步平稳,但面颊两侧隐隐有些发红,看样子也是喝了不少。
“瑞王殿下,我安排人送你回去。”江允棠道。
萧承景却拒绝:“不必,我自行骑马即可。”
下人从府中将他的马牵来,他大步行至马前,攥紧缰绳。
两人无再多交流,双方动作皆合礼数,萧承景平静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波澜。
夜色更浓,有阵阵凉风吹过,带动了江允棠的纱裙一角,刚好飘至牵马从她身边经过的萧承景腰侧。
如蝉翼般轻盈的丝纱本不该叫人察觉,但萧承景却停下了脚步。
不知是酒水上头还是浓重夜色给人别样的掩护,萧承景停住脚步,道:“夜晚风大,公主小心着凉。”
说完没等江允棠答话,他便翻身上了马。
今晚的风的确很大,将少年发尾的飘带吹起,迎着月光好似被笼上了一层浅黄的镀金。
江允棠看着那抹金色发带,愣了半天才抬脚退回府内。
他刚才竟叫自己“公主”,自从嫁给萧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