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的眼神下藏着惊恐,颧骨直愣愣凸在脸上,嘴唇一张一合,却没有发出任何辩解的言语,拧着脖子站立着。薄薄的一层外衣已看不出原本颜色,下摆和衣袖处不少细碎布条迎风飞舞着。
秋瑶尚在呆愣,手上一疼,原来是二公子在细瞧她擦破的手。
眼见白嫩的手掌上血丝混着泥土一塌糊涂,二公子眉头微皱,刚要出声,已被秋瑶截了话头:“爹,我饿了,什么时候回家?”
黎大人虽万分心疼幼女,但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一个乞丐,他实在难以作为,听得女儿乖巧的解围,正好开口:“算了,算了。”说完摆摆手意识那乞丐赶紧走。
那小乞丐原以为冲撞了大家小姐,免不了一顿毒打,如今一听无事,一双眼睛自三人面上飞快闪过,挣脱家仆,消失在人群。
桥下,游船内的两位小爷目睹着这段插曲,其中一人喝尽杯中茶水:“我道是何方神圣能让你如此牵肠挂肚,大动干戈。要不是今日碰巧遇见,你还想将她藏多久?”
对面少年坐的吊儿郎当,眼睛紧盯着桥头,偶尔抬头看看半空,也不知在瞧什么。
听了对面人说话,轻笑一声不语。手中摩挲着茶杯,看着对方似怒非怒。
反而被看的人心虚咳嗽两声,举手投降:“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不过是好奇,你宝贝一样藏着的人到底什么模样。今日碰巧能出内城,安排出戏玩玩而已,不要生气。”
对面人将茶水喝了:“大哥,我丑话说在前面,那女孩你碰不得,真伤了她,别怪我翻脸。”
“真如此认真?”
“这是我的事。”
“好了,好了。又不和你抢,瞧你一脸紧张。”
游船混在各色船只中,悄无声息驶离湖面。
话说黎大人一行人回府,换衣、上药好一阵折腾,这才将秋瑶好好安置在床帐内休息。
小丫鬟坐在长凳,凑到烛火下做针线活。
床帐内,秋瑶盯着半空,听着屋内渐渐没了声响,这才伸手扯扯手腕上细绳。
只见半空黑雾弥漫,正是街上半空中的东西。
那黑色雾气逐渐聚拢,慢慢形成个巴掌大小的小人儿,身穿整整齐齐的素色小袍子,盘腿坐在半空:“娘!干嘛不让我去揍那个乞丐?”
秋瑶脸上连伪装的乖巧都撤了下去,平静中透着些许冷漠,侧身拍拍枕头。
那小人儿见了,乖乖落到枕头上,也学着秋瑶侧身躺着,还是一脸气鼓鼓的模样。
“今日出去,有没有出现那人?”秋瑶没开口,只在心中想到。
却见那小人儿点点头:“有他!”
秋瑶倒是来了兴趣,那人不知打什么算盘,暗中在黎府四周布下几位江湖人士后,自己反而消失在梁州,今日怎么突然出现:“什么时候出现的?”
小人儿挠挠头,尽力回想一会儿:“在娘和黎丙林快接近桥头的时候,他在船上呀,还有个小男孩,他叫那人大哥。”
“没去跟踪他?”
小人儿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吐了吐舌头:“糟糕,忘了!我一担心娘,就随着娘回来了。”
秋瑶看着眼前这位不着调的小人儿,忍下叹息,闭目养神。
半睡半醒间又回想起与这小人儿初见的情景。
她自小便知自己异于常人,若说带着记忆出生,却又模棱两可。
隐约记得些许片段,河水、怒吼、声如洪钟的宣判,每每尽力回想时,便是彻骨的头痛。
她记得她不高兴,却始终记不起为何要不高兴。
偶尔无端的怨气涌上心头,逼得她只想放声尖叫。
她记得还有事情未做完,每次回想,却一无所获。
那日的花园凉亭中,头痛毫无缘由侵袭而来,一路延伸至胸口。
跌落凉亭,恍惚间,只见一缕黑影缓缓自心口处涌出,围着她转了两圈。
那黑影像是有意识般,转了两圈后便缓缓将人围住,渐渐聚拢,最后聚成一个手掌大小的娃娃形状。
她虽见眼前奇景,但头痛欲裂,终是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哭声不绝于耳,一声声“娘”喊得撕心裂肺,秋瑶听得心中苦痛,心脏像是被人揪住,死命拉扯。
她愈痛苦,耳中的哭声便愈加凄厉。
强撑着睁开双眼,只见陌生的床顶,自己搬离了黎夫人房内。
床边,黎夫人双眼通红,猛地见人醒了,好似反应不过来般颤颤巍巍伸手,不可置信般摸了摸秋瑶的面庞:“快!快去通知老爷,小姐醒了!”
最后一句已抖得不成样子。
这方母亲的手还未伸过来时,一抹黑影已飞快扑了下来,靠在秋瑶脸庞哭的撕心裂肺:“娘!娘你吓死我了!我刚找到你,你死了我从哪里再去找你呀!”
即使半迷糊间,秋瑶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