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钟,萨曼莎醒来。不过她没有动,静静躺了一会儿。她盯着床头垂下来的深绿色丝绸制的帷幔,等到寝室里窸窣作响的声音消失后,才慢慢地从床上下来。
理所应当的,这时候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斯莱特林的宿舍房间很大,泛着光的木地板上点缀着几块深绿色和银色交织的格纹毛毯。墙上是几个精致的壁挂木格柜,屋子里摆放着风格古老的四柱床,然后是五张宽敞巨大的乌木桌子和椅子,都覆盖深紫色的绒布。
萨曼莎的床靠近窗户。她轻松地换下睡袍,拉开窗帘。
落地的玻璃窗阻隔了湖水,窗外透进来一种暮色般的微光。
斯莱特林的宿舍深处地下湖底(萨曼莎猜测这地方至少深达三百英尺,大约是透光层的一半),即使湖水清澈,但光线强度不过水面上的百分之零点五。有时候窗外还会游走过几只乌贼,或者一些其他的微生物或者细菌,利用生物发光一类的化学方法为自己照明。
大多数时候,湖水静静地包裹着落地窗,营造出一种深海般的静谧与安全感。
但偶尔,在那些突然惊醒的夜里,潜意识透过皮肤和嗅觉的感知给予她暗示,窗外没有月光、没有树影,只有粼粼的湖水,萨曼莎会以为自己被沉入了海里的一个小盒子里,她深深地沉浸在冥想般的混沌里。
像是进入了应激反应,忽然觉得身体上的压力成倍增加,重力消失,肺部和胸部坍塌成原始体积的一半大小。有那么一刻,她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忘记自己身在何方,又为什么来到这里,只是在永不停息地下坠,她被痛苦和恐慌淹没。
直到她的肺部灼痛,因为二氧化碳的积累而抽搐着恢复呼吸的本能时,她的身体才能把自己唤醒。
这种溺水般的体验在开学半个月内发生了三次,不仅仅使萨曼莎失去了睡眠,还带给了她难以忍受的心肺灼痛、视力减退、头痛耳鸣,以及巨大的黑眼圈和反应迟缓。
她以为自己可以克服这一切,但昨天晚上的又一次惊醒后,她发现自己枕头、脸颊、嘴巴和下巴上都沾着血迹。
她跌跌撞撞地冲出宿舍,鲜红的血沿着她的下巴滴落下来。当她跑到二楼的医疗翼时,校医院的庞弗雷夫人显然被吓了一跳。她飞快地给她止血,然后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仔细询问她惊醒的原因后,庞弗雷夫人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例,也不是任何诅咒或者咒语导致的,”她看起来很费解:“看起来像是某种深海恐惧症?或者是压力过大的结果。不过,我会和西弗勒斯还有邓布利多谈一谈的。”
最终,庞弗雷夫人把这归咎于心理原因带来的生理反应,看着她喝下了一瓶安神的魔药,然后让她返回了宿舍。
事实上,在冲到校医院后,萨曼莎就有些后悔了。这只是一次并不严重的流鼻血,甚至流血的理由也是如此令人尴尬。不过,魔药的作用是显而易见的。返回宿舍后,她睡得非常安稳,早上起来精神也很好,没有之前那么疲惫了。
萨曼莎对着镜子梳理着自己有些毛躁的头发。不知道是不是魔药的效果,她的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了。窗外湖水拍打玻璃的声音和壁炉里木头静静燃烧的声音,共同安抚着她的情绪。
萨曼莎正沉浸在这难得的放松心情里。突然,门被打开了。一个怯生生的女孩走了进来。
“我忘记拿东西了。”女孩轻声解释,然后轻盈地走到自己的桌子,拿了一本书。
萨曼莎友好地说,“早上好,丽埃娜。”
丽埃娜拿着书,犹豫了一会,然后说:“早上好。你还好吗?我的意思是,我昨天晚上听到你出去了……”
萨曼莎有点惊讶地回头,她看着丽埃娜。她们虽然同在一个学院和宿舍,但是很少说话。短短的一周多的相处时间,足够萨曼莎了解她室友们的态度,同时认清自己的处境。
宿舍里的五个女孩都不是那种特别开朗热情的性格。漂亮高挑的伊莎贝尔·麦勒夏伦来自一个低调的纯血家族,她对于各类集会和公开活动毫无热情;对学院的大部分人也都保持了相当疏远的距离,对那些曾经有黑魔背景的学生(比如萨曼莎)更是态度冷漠,只和几个赫奇帕奇的女生走得比较近。她冷淡而坚定地在宿舍中划出一条鲜明的界限。
宿舍的另外两个女孩潘西·帕金森和哈库特·威特则完全相反,她们是那种校园剧里常见的蜂后和跟屁虫式的组合。前者热衷于一系列残忍和操控的行为,渴望迅速建立起一个权力的小圈子;后者则是她亦步亦趋的小跟班。
或许是由于马尔福——出于某种难以捉摸的心理,萨曼莎和马尔福在开学后走得比较近;而毫无疑问,马尔福并不是那种甘心在斯莱特林默默无闻的人——潘西一直试图通过操纵和削弱其他女孩与萨曼莎之间的友谊,来加强自己的影响力。这无疑让宿舍的氛围更加微妙和紧绷。
丽埃娜则是另外一种不同性格的人。她长着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