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榜刚挂上去,县衙门口的众人就一拥而上,都想快些挤到前排看到结果。
这一看,便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有考中了的,又哭又笑状若癫狂;有没考中的,以头触地嚎啕大哭。
而宁家的小厮也在焦心地寻找着司离的名字,竟是一动都不敢动。他从后往前地找着,直到看到榜首这才猛地一激灵。
司少爷竟是中了榜首!是解元啊!
这小厮兴奋地冲回宁府,一张脸都红得有些发紫。
“中…了,中了!”小厮气喘吁吁,激动得话都快说不全乎了。
“什么中了?你缓缓,把话说清楚些。”宁老太太连忙追问道。
“司…司少爷中了…中了解元!”这下,顺了顺气的小厮终于把话说全乎。
“此话当真?”大老爷宁致行此刻也按耐不住地向小厮确认。
“小的不敢欺瞒老爷,千真万确!小的瞧得清清楚楚,司少爷中了解元!”
厅堂在座的宁家人除了宁初皆是满目震惊,众人转头看向一脸从容的司离,眼中满是火热。
那可是解元啊!司离有这般成绩的话,便是半年后的会试甚至是殿试都可以试试了!
宁初三步并作两步,窜到了司离跟前,笑靥如花:“恭喜你,阿离哥哥!我就知道,你是最最最最最最最最厉害阿离哥哥!”
司离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忍住,抬手摸了宁初毛茸茸的脑袋。
嗯,手感很好。
外面又传来一阵激动呼喊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喜庆得不得了。
原是县里差来的报录人也登门给宁府送来捷报了,一旁还围着许多凑热闹的老百姓们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喜报!贵府司离司少爷 ,应长安乡试,高中第一名解元,京报连登黄甲。”
宁府也不含糊,给报喜人打赏出手就是三十两。衙役自然是喜笑颜开,又是说了一些好听话后,才笑呵呵地回县衙复命了。
一时之间,司离风光无限。
自司离中了解元后,宁家上下皆是陷入了狂喜。最后由宁大老爷宁致行提议,正式把司离编入了排行,成了宁家正经的二少爷。
什么天孤煞星克夫克母,什么运气好才中了县案首这样的话,府中上下皆是不敢说了。只能暗暗感慨羡嫉他生了个好脑袋,竟能一举就中解元。
府里人人好像一夜之间都被换了个魂,几乎个个都对司离十分恭敬礼让。
宁老太太纵使从前对司离有再多不满,在此时也仿佛烟消云散了一般,再也说不出一句重话来。她一口一个乖孙喊着司离,还经常殷切地关心这司离的读书情况。
但变化最大的,其实是司离自己的心态。
他将自己摆正了,他相信他不会永远只是地底的淤泥。
当然,他不是飘了,反而是更坚定了。人只有站在高处往回望,才能真巧地感受到曾经给自己带来无尽痛苦的人或事原来只是一座座小山丘。
他要往更高处爬,直到有资格可以触碰他的云彩。
一切都仿佛正在往好的方向上发展,除了宁初的身体……
宁老太太主动免了宁初每日的请安,但她作为孙辈,每月至少还是得在初一十五去一趟的宁老太太的兰芷院。
司离被编入了排行,本也该常常来请安。但宁老太太为了让他安心温书,便也只让他初一十五各去一趟。
数月后,景和十年二月初一。宁初和司离在去兰芷院的路上巧遇,便干脆同行,二人一同进了院内。
见司离来了,宁老太太身边最受倚重的王嬷嬷便连忙将他迎了进去。
宁初跟在后头,偷偷冲那过去从未给自己和司离有过好脸色的王嬷嬷,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从前最不是看不起自己和阿离哥哥的吗?如今倒知道来献殷勤了。
“宁初给祖母请安。”
“司离给外祖母请安。”
二人一同向宁老太太请安,宁老太太却甚至没看宁初几眼,就连忙将司离拉到了自己身侧。
宁初倒乐得自在,面上十分乖巧地站在一旁,假装哑巴聋子。实际上,好整以暇地偷看宁老太太的表演。
虽然这样的戏码宁初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但每一遍她都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乖孙,最近书读得怎么样啊?奴才们伺候的可还好?没人敢刁难怠慢乖孙你吧。”宁老太太殷切和蔼地问询着,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地堆着。
她拉住司离的手,轻轻拍了拍,一副无比慈祥的模样。
“谢外祖母关心,司离一切都好。”司离疏离而不失礼数地笑着,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再过段时日,乖孙就该上京城赶考了吧,这段时日可一定要注意身子啊。”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