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我们阿初自然会长病百岁的。这几年大夫给你诊脉事,不也说你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吗,这话以后可不要乱说。”陈氏连忙打断宁初的话,重重拍了拍女儿的手以示警戒。
好在,陈氏也不忍太早将女儿许出去,便轻叹了一口气,又道:“阿初的意思娘都知道了,会回拒了那边的。哎,儿女生下来都是债呀。”
宁府的马车与县令夫人的马车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了庆云寺,仿佛从未有过交集。
宁初和陈氏又在马车唠了不少家常话,这才回到了宁府。
宁初刚下马车就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她朝陈氏福了福身子道:“娘,女儿白日没睡好,就先回若凝院歇息了。”
一向疼惜女儿的陈氏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看着宁初疲惫的脸色,连忙摆了摆手,关切道:“阿初累了就赶紧回房休息。”
“嗯嗯嗯,那女儿便先回房了。”宁初朝陈氏行了个礼,便匆匆朝着若凝院的方向赶去。
早起她是真的扛不住!她要补觉!
“阿离哥哥?”宁初刚到若凝院便看见了司离,她没想到司离居然会在院子里等着她,不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去笑盈盈地问,“你来多久了?”
“刚来不久,我今天是来给你送这段时日新出的话本的。”宁初鲜少出门,经常窝在院里看话本。
前两年司离担心年纪尚小的宁初看到些不太好的话本子,就总是自己定期买了再筛选一遍才送来若凝院。
时间一长,便成了习惯。
宁初笑容明艳,满心欢喜地接过话本:“谢谢阿离哥哥!”
“六妹妹今日怎么突然和宁夫人出了门?”司离不解,发问道。
“母亲带我去庆云寺同县令次子相看。”宁初漫不经心地答道,拿到心仪话本的她顿时困意全消。
她迫不及待地半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翻开书页,看起了自己前段时间心心念念的故事续集。
司离的脸色瞬间就白了一下,这两年来,他早就明白了自己对眼前这个女孩的心意。
他心悦她。
他的六妹妹是最好的。
她是他的救赎,是雨里蓑、海中舟、天上月,是他愿穷尽一生追逐的光。他想日日同她在一起,为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
对司离而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已然打乱了他所有的妄想与筹划。
除了喵喵被溺死的那日,司离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心乱如麻了。
“不过,我已经让娘亲拒了县令夫人了。”宁初没有看司离,继续慢悠悠地补充道。
闻言,司离虽松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因为他心知即使没有县令次子林公子,未来也会有越来越多所谓的赵公子、王公子等等。
“那六妹妹对自己对婚事有什么想法吗?”他不自觉地握紧隐在袖中的拳头,沉声问她。
宁初能有什么想法,她这个十六岁就注定病死的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婚事有想法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今天她真的与林谷源定下了,她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毕竟,她有很大可能都活不到成婚那天。
不过宁初当然不会直接把实话告诉母亲和司离,她还是拿了应付陈氏的那套说辞来回应司离。
“曾有不少大夫断言我活不过十八岁,我又何必去祸害其他的好儿郎,便想着十八岁之后再说。若一定要谈所谓想法的话,我还是想找一个心意相通的夫郎。”
“六妹妹莫要胡说。”司离与陈氏的反应一样,都是第一时间关心起了她的身体。
平日里听到宁初这番话,司离只会心疼。而如今除了心疼,他却还暗暗地生出了几分窃喜。
他有信心在她十八岁之前考中进士,那时的他是不是就能有资格说出对她的欢喜了?
他心知这般窃喜太过卑劣,像他这样的淤泥又怎么能去肖想天边的云彩呢。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生出,去触碰云彩的妄想。
光阴荏苒,时间很快就到了四月初。
宁初的生辰是在四月二十五日,府里已经早早地开始准备她的及笄礼。
“娘亲,你寻我来?”宁初提着裙摆走进了陈氏的院子。
陈氏见女儿来了,连忙拉她进屋坐下,嗔道:“阿初,你怎么也不多穿点就出来了?要是受了凉,耽误你的及笄礼,我看你哭都没处哭!”
“你这傻丫头,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对及笄礼。”陈氏恨铁不成钢地点了点宁初的额头。
宁初靠在陈氏的身上撒娇:“因为我知道,我最好最好最好的娘亲一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女儿才不操这个心呢。”
陈氏见女儿笑得娇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女儿体弱鲜少出门,没什么知心的手帕交。可及笄礼上的有司和赞者如果只请姐妹,这是会招闲话的,对日后的说亲怕是会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