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赫娜睁开双目,在寒鸦的振翅声中,向山林喧哗处沉默地看了一眼。另一边,散发着朦胧雾气的城市,冰柱在风过时发出了泠泠声响。
这里,似乎就是此行的终点。
她迷惘地开始观察四周。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她确实开始感到不舒服了。
她敢说这地方绝对安全吗?她心中自问。
阿尔赫娜往前走了一步,然而经过恶魔之舌的灼烧,身上的服饰和鞋都已经燃烧成灰,双足踩在雪地十分寒冷。她再次听到震动,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她抽了一口冷气,顿时屏住呼吸。虽说她有自信自保,但目光所及之处的景象还是比她想象得更为可怕。
一个身穿多个补丁毛衣、满脸短髭的男人正倒在血泊中。此人挺得笔直,冰一样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和鼻子周围有大片的血迹。
他的旁边倒着另外两具尸体。第二具是仰卧的,下半身被埋在雪地里。第三具背靠着树桩坐着。从外形来看,三人都受到致命打击,面部多处血渍。
阿尔赫娜突如其来地感到一阵惊讶,不禁疑惑起来,她没有料到中庭会有这种残忍的死亡方式。
她看了看三位死者,不禁一阵心酸。
一场计划好的追杀已经毁了她的家园,诸神的恐惧被实体化逃窜于宇宙各处破坏安宁。她的孪生兄弟奥斯蒙德因此和她产生嫌隙。
按照华纳海姆的律令,她本该被处死,但对方还是顾及旧情,偷偷将她传送到中庭希望通过追查恐惧之源以此谢罪。
然而导火索已经点燃,战争吹响号角,很难再停下来。阿尔赫娜向硝烟处转过脸去,她真不明白,为何世人总爱挑起战斗。
年轻的面庞被火红的卷发半遮掩着,杂糅的卷发中一晃而过的眼睛透着迷茫的新奇,疲惫的身躯被浓厚的陌生气息驱散疼痛。
她上前,似乎想要融入这个陌生的国度,然而林间小道上猛然超越她的中庭人令她迟疑。
“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快跑啊!”
左侧刮起一阵风,打断了她的思路。阿尔赫娜抵住寒冷,仿佛自己仍在灼烧中受尽折磨。脚底的冰雪带来凉意,直到这时她才发觉自己真的已经抵达中庭。
昨日的暴雨浇透了索科维亚。有人经历冒险,紧身衣裹紧身躯隐约彰显健硕身材,违和的棒球帽遮着他的面孔,像是从水里脱险,瓢泼仿佛上帝灭世洪水般的大雨,泥泞浑浊的外衣,气喘吁吁赶来的男孩,阿尔赫娜见过了太多这样的场景,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自身格格不入的气质。
她的来临,或者更适合的——她的闯入,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丢下一块碎石,激起层层涟漪,没人知道会卷起更多的波澜,还是逐渐恢复沉寂。
年轻的人类像是站在岸边观察的行人,遇见涟漪便驻足停留。他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丝毫没有顾及身后的森林中频发的枪击声。
她尚未开口,目光就被男孩身上新鲜的血液所吸引。
充满脏污的脸庞因为奔跑而微红,面上表现出一系列复杂的情绪,尤其是在这片森林与城市的交界处碰上一位完全陌生的年轻女孩。
他的嘴唇还在上下颤动:“尽管我们刚才逃出了那些军队的爪牙,但是危险依旧在暗处丛生,如果……”
他的神情定格在困惑、疑虑和慌乱当中。诚然,他最为瞩目的是丝毫来不及掩饰的惊艳。
她的外表美艳动人,像是挂着面纱的公主,赤足踩在泥泞的土壤,显得如此无助。而她将脸藏在长发之下,意图隐藏美貌的想法着实明显。
可她的脸色多么苍白,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脸可以做到如此苍白。就像是轰然坍塌的白墙的影子,映着银白的容貌。毫无疑问地,这样的脆弱能够激起任何人的怜悯与慈悲。
他出神地望着她,自觉此时的悸动不合时宜。
很难相信这种危险的地带会出现她这样的女性,这些被划分到战火的区域往往都是人们避之不及的地方。这是索科维亚的冬天。当他从城堡逃出来,当他的脚摩擦堆满积雪的森林地面时,也难免觉得寒冷。
眼前的女孩本能地弯曲脚趾,因为天气的寒冷而哆嗦。
男孩没想到自己平淡无奇的人生中,居然会有一个女孩会像身后的炸弹似的贸然闯进他的心。他拿不定主意,究竟是带着她一块出逃还是等妹妹跟上来再做打算。
他虽已年届十八,可不像他那些同龄伙伴们那样总是挖空心思盘算怎样与姑娘们搭讪,尤其还是这种地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他宁愿回到监狱再救几个难民,或者帮助平民躲避敌军的攻击,也不想自己此刻像个呆瓜似的傻愣在原地,连如何向一见钟情的姑娘搭讪都不知道。
阿尔赫娜注视着眼前的陌生人类,意识到自己不能暴露身份,于是此刻并没有开口。可穿越恶魔之舌来到中庭后的疼痛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缓慢缠绕着她的身体,一点点侵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