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未尝不是一种拖累。”
这一日一大清早便有宾客陆续登门,因着京城五月天气渐热,无论男女,一律引去相对凉爽的水榭就坐。
何菁菁本想从西市请些歌舞杂耍为女宾助兴,却被沈沐风当面算了笔帐,得知这一趟西市之行少说得花数十两金,终于不情不愿地放弃了。
“本宫有这么穷吗?”何菁菁不甘又困惑,“这些年攒下的家底不说富可敌国,也不至于连修缮府邸、请个歌舞杂耍的钱都拿不出吧?”
沈沐风合上账本,不卑不亢:“从殿下手上过的流水确实不少,可惜金山银山都不曾落在您的口袋里。较真论起来,您只能算是个过路财神,为长远计,还是节俭些好。”
身边只有沈沐风和止水两名亲信,何菁菁不用顾忌形象,翻了个妖娆的小白眼。
没有歌舞助兴,上门赴宴的女客只能干坐着。幸而眼下正值春夏之交,池中莲花亭亭,檐下则摆了一溜白瓷花盆,里头是姹紫嫣红的芍药,灼灼艳烈好似傍晚天边的夕照,众女宾喝茶赏花吹凉风,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何菁菁身份贵重,等闲宾客不必她亲自出面接待,因此只是躲在后堂纳凉躲懒——托沈长史无所不能的福,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居然在居大不易的京城弄到半窖子冰。此时门窗紧闭,中央冰鉴下层贮冰,上层放了好些解暑的瓜果,小公主一边享受从小孔里冒出的寒气,一边吃着冰镇西瓜,倒是比水榭里的女宾舒爽许多。
“如今还不是最热的时候,殿下就用上冰,真到了酷暑天气,打算怎么办?”沈沐风调侃道,“咱们在回纥时,夏日里没有这些小巧物件,殿下不也过来了?如今回了京,反倒娇贵了?”
何菁菁不以为意地一笑。
她从未养成过艰苦朴素的好品性,之前在回纥,求存尚且艰难,一言一行都须格外留神,自然顾不上旁的细枝末节。如今好容易回京,虽不敢说彻底安全了,头上那把随时可能落下的剑却是稍稍挪开。
于是,被压制多年的“骄奢淫逸”之心立刻死灰复燃,并以摧枯拉朽之势占据了上风。
“瞧着快到正午,再偷闲也偷闲不了多久,”何菁菁将最后一块西瓜摆在狸奴鼻下,引得它跃跃欲试地伸出爪子,而后迅雷不及掩耳地一收手,将西瓜送进自己嘴里,“你看,麻烦不是上门了?”
沈沐风抬起头,隔着半开的窗子瞧见绘竹沿着游廊匆匆走来。
“殿下,”女婢没敢擅自入殿,在门口屈膝福礼,“恒王殿下和仁安郡主到了,还请前去迎接。”
何菁菁一指头镇压了跳脚蹦高的狸奴,莹粉唇角微微翘起。
***
长公主府发出的帖子并没有恒王府的份,但何元微到底是何菁菁名义上的王兄,兄长登门庆贺妹妹开府,天经地义,谁也不敢怠慢,哪怕何菁菁暗地里抽小人抽鞋底,也得将人毕恭毕敬地引到东首水榭。
国公府的宅邸恢弘气派,光一个水池就抵得过寻常人家两间房舍。男女宾客分别落座于东西水榭,隔空相望,能听见对面宾客的说笑声,却被纱帘阻挡瞧不清女眷面孔,倒也谈不上失礼。
有资格受邀前来庆贺开府的,身份都不会太低,女宾中地位最高的当属仁安郡主——除去七年前的旧事不提,单就明面上而言,她是庾氏家主的嫡亲孙女,与何菁菁是姑表姐妹,又是皇家亲封的郡主,更与天子胞弟、当朝亲王一同长大,身份贵重远超寻常贵女。
难怪她刚进水榭,周遭的谈笑声便安静下去,官家夫人们顶着全套的诰命服饰,姿势艰难地福身行礼:“郡主万福金安。”
仁安郡主打扮得亦是隆重,穿一身大红织金宝花罗长裙,披帛垂落赤金流苏,衬着发髻上的赤金嵌红宝长簪,自有一股出身名门的底蕴和贵气。
“不必多礼,”她毫不客气地占据了临水的主客位,广袖拂过案面,再谦和的笑容都透着高人一等的姿态,“都坐吧。”
诸位夫人道谢入座,心里不免犯起嘀咕:仁安郡主身份再贵重,终归只是郡主,看眼下这派头,却好似比公主府的正牌主人还高出一等,是无意为之,还是……
聪明人不会将心思挂在嘴上,只用眼神交换出隐晦的疑问。
这一日毕竟是长公主的开府宴,话题很快扯回到正主身上。一众贵妇窃窃私语,无非是议论这位受封长公主的主儿是如何得圣人厚爱,非但被隆而重之地迎回帝都、赐下“镇宁”这样贵重的封号,还特许开公主府、设置官署,这份待遇在本朝列位公主中堪称头一遭。
由此可见,说这位公主殿下是帝都第一贵女,那是一点也不夸张。
当然,人无完人,长公主身上并非没有可供指摘的把柄。只是能混成公主府座上宾的,多少都会看人眼色,断没有在大好日子触主人家霉头的道理。谁知这座中就有一位眼睛被糊住的,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往人软肋上戳。
“长公主身份确实贵重,到底嫁过一次,虽说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