纥凶蛮,担心消息泄露对你不利,这才瞒下不提。”
“如今功成归来,将真相昭告天下,并将本该属于你的封赏赐下,也算题中应有之义。”
何菁菁本想矜持些,听到后来实在忍不住,嘴角一抹嘲讽笑意好似刀刻一般:“我主动代嫁,先帝犹豫再三,连瞒着天下百姓都成了为我考虑之举……恒王兄看着光风霁月,这份沉木浮石的能耐,可是比朝中御史都不遑多让。”
何元微早知她不会顺从接受,眸光越发温和:“十一娘须知,这世间的真相本不是所有都能展示于人。倘若润色一二,便能让日后之路更为顺遂,又何妨稍作退让?”
何菁菁微哂:“夺了公主名号,还一个无足轻重的郡主头衔,本宫这条路走得还真是顺遂。”
她刻意咬重“本宫”二字,便是与何元微的“十一娘”针锋相对,不肯认这重家臣身份。
何元微沉默片刻,将第二份奏疏打开,推到何菁菁面前。
“和宁是先帝爱女,又有庾氏为后盾,势必要夺回长公主名号。你就算强占,也难以持久,反而后患无穷。”
“与其树下强敌,不如先退一步,庾氏与和宁得了你送的人情,自会投桃报李。”
第二份奏疏就怼在何菁菁鼻尖下,难免扫见只言片语。下一瞬,一句“请立永宁郡主为恒王妃”排众而出,不由分说地闯入视线。
何菁菁:“……”
用一句话总结她此刻的心情,那就是赤裸裸的:WTF!
何菁菁一早知道,恒王对原主有意,纵使这份心意与对权势的渴望相比,单薄的不可同日而语,却像一根细细尖刺,埋在万仞峭壁之下,倔强地生出根系,顶裂山石。
即便如此,在她的预设中,何元微留给原主的也只是姬妾、侧妃之类的位子,从没想过,恒王竟是要上禀天子,明媒正娶她为恒王妃。
那一瞬间,何菁菁隐约意识到,恒王对原主的心意或许比她想象的更真更重。
只不过——
“干我屁事?”何菁菁冷诮地想,“何二的恩情不是对我的,他干的那些腌臜事却是实实在在由我遭罪。”
先往要害处捅一刀,再贴张不痛不痒的创口贴,就以为能恩怨相抵、一笔勾销?
这男人真是眼高于顶惯了,当他在演绿JJ网文站的追妻火葬场戏码不成!
何菁菁并没有将心里的念头直白说出,那份不屑与讥诮却是明晃晃地刻在眼底。何元微仔细观察了她片刻,没发现一丝一毫预想中的波动,更没有女郎被心仪男子求婚时的娇羞期待,一颗心逐渐沉下。
果然,何菁菁将那份只瞥了一眼的奏疏合起,嫌弃秽物似的,用一根手指抵着奏本,推回何元微面前。
“大夏王妃俱是出身名门,莫说亲王之尊,便是寻常世家子弟,也绝没有求娶庶民的道理,”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恒王兄既与庾氏打得火热,怎不娶个庾氏嫡女回来?再不济,也该从京中世家中挑选才貌双全的女子。”
“巴巴推我出来顶包,究竟打什么算盘?直说便是,不必藏着掖着。”
何元微正待开口,瞥见她发髻上的珊瑚玉钗,只觉那一点艳色缀在乌鸦鸦的发鬓上,怎么看怎么刺眼。
他下意识伸出手,要将那抹碍眼的艳色拨去,何菁菁却偏头躲开,警惕地缩了缩。
何元微察觉到她的戒备与敌意,不动声色地试探:“这簪子瞧着是京中式样,可是皇叔所赠?”
何菁菁摸了摸珊瑚发簪,自己尚未发觉,刻意放轻的手势却流露出珍视与爱重。
何元微没有错过这一幕,瞧着珊瑚簪子越发不顺眼。
“世家女郎以清雅自然为美,这珊瑚簪子艳则艳矣,却流于刻意,匠气过重,不衬十一娘殊色,”他淡淡地说,“我赠你的及笄之礼呢?为何不戴?”
何菁菁答得干脆:“我就喜欢珊瑚。”
这不是她第一次针锋相对,却是何元微头一回沉下脸色。
再贵重的饰品也不过是死物,但凡何菁菁想要,无论明珠美玉还是琥珀玳瑁,何元微都能立时捧到她面前。
那么,她珍视的究竟是区区发簪,还是送发簪之人藏于背后的用心?
何元微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转为淡漠。
“十一娘果然是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只是你若以为,攀附上皇叔这棵大树便能高枕无忧,那就是天真了。”
何菁菁飞快一抬眼:“你什么意思?”
“日中则昃,月满则亏,皇叔掌军多年,看似位高权重、显赫一时,实则祸根深埋,朝不保夕,”何元微云淡风轻地说,“这个时辰,他大约已被圣人宣召入宫。”
何菁菁猛地回头,目光越过窗扉,望向金碧辉煌的皇宫方向。
***
皇宫并非位于帝都城正北,而是偏居正北以东——正北的黄金地段同样坐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