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复累赘的发髻,若不是靖安侯反复劝说不能堕了皇家威仪,恨不能效仿未婚少艾梳一个双环垂髻了事。
到最后,双方只能各退一步,何菁菁绾成朝云近香髻,只簪一支金钗、一把青玉梳,垂落的碎发衬得娇小面孔眉眼精致。
即便如此,魏暄还有些不满意:“殿下已非刚及笄的年纪,妆饰不妨更贵重些,方是天家中人的气派。”
何菁菁不以为意:“本宫连及笄礼都没办过,穿戴的随意些,谁会在乎?”
这话杀伤力十足,魏暄没了言语,之后的一路都保持沉默。
他不吭声了,何菁菁也不主动找麻烦,手肘撑着车窗,饶有兴味地欣赏靖安侯高居马背的身影——魏暄今日穿了身窄袖束腰的胡服袍子,身姿挺拔如松,深沉的玄青色压住眉眼俊秀,显出近乎冷峻的凝肃,有些不近人情。
那是掌军多年、令行禁止养成的主帅威仪。
许是何菁菁打量的眼神过分直白,魏暄有所察觉,回头瞧来:“殿下看什么?”
何菁菁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心虚,反而笑眯眯地:“自然是看督帅。”
魏暄皱了皱眉,追问似地盯着她。
何菁菁果然不负所望:“督帅生得好看,多瞧一眼赚一眼。”
魏暄:“……”
靖安侯虽然不动如山,奈何小公主的眼神太过热辣,好似灼灼的火星,即便是冰冷坚硬的石头也能烧出窟窿。
他猛地转过头,双腿一夹,□□神骏通人性地窜出去,三两下远离了何菁菁的视线。
何菁菁不经意间达成了令靖安侯望风而逃的成就,笑得弯了腰。清脆的笑声卷在山风中,飕一下窜出老远,准确抵达魏暄耳畔。
魏暄暗道“顽劣”,眉头却未曾皱起。恰好崔绍从旁经过,不觉诧异:“督帅,您笑什么?”
魏暄一怔,刚有些翘起的嘴角被自己强行抹平。
紫阳观位于天子脚下,因其求签灵验,京中女眷最爱来此进香,久而久之,香火也颇鼎盛。因是公主出行,魏暄提前派人清了场,唯有观主领着一干女冠迎候在石阶下。
“公主驾到,贫道未曾远迎,请公主恕罪。”
头戴莲花冠的观主一甩拂尘,合手行礼:“观中已备下干净素斋,殿下若不嫌弃,不妨入后殿用些?”
她的年岁不算小,但也绝不苍老,瞧着不过将近三旬,保养精细的眼角不见一丝皱纹,垂眸一笑间,颇有些楚楚动人的风韵。
何菁菁打量过一眼便收回视线:“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