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感谢盛筠竹陪自己相看,池旖旖特地找了家还不错的酒楼,请盛筠竹吃了顿饭,这才回到将军府。刚回屋歇下,就听外面院子里有说话声,春暄撩开门帘探头一看,就见院子里负责洒扫的小姑娘红豆端着一个汤盅进来。
“池姑娘,这是将军命厨房送来的雪梨银耳汤,说是……说是……”小丫头垂着头不敢说话,还是春暄怼了怼她,让她但说无妨,这才鼓足了气似的,脱口而出道:“将军说,姑娘今日相看一整天定是口干舌燥,特命厨房炖了雪梨润润嗓子!”
话一出口,池旖旖便脸颊胀红,心想着这盛明夷好几天都见不到人,这会倒是专门跑来揶揄她,真是可气。
但雪梨汤又有什么罪过呢?尤其这银耳可是好东西,若不是在将军府,她恐怕这辈子都难吃上几回。
于是她倒也不扭捏,接过汤盅便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将军府的厨子真是不错,雪梨炖得绵密软烂,银耳嫩滑,还加了枸杞、红枣、冰糖,一口便沁入脾肺,十分解乏。
只是她一个人喝得爽快,边上还站着俩小丫头呢,于是池旖旖越喝越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偷偷瞄了瞄那两人,这一瞄,便发现红豆的眼眶红红,似是哭过。
于是她放下勺子,问道:“红豆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了?”
红豆年纪小,正处在爱玩闹的时候,平时院子里自己扫着落叶都能哼起歌来,也不怵人,见到池旖旖就用她清脆的声音喊她“池姑娘”,也会与她说些闲话,可今天倒是十分沉默,站在边上一句话都不说。
红豆见池旖旖问自己,突然慌了神,伸手抹了抹眼睛急忙掩饰道:“刚刚在院子里被沙迷了眼睛了……”
“瞎说。”春暄也看不出不对,直接戳穿红豆的谎言,“今日外面丁点风都没有,哪来的沙子迷你的眼?”
红豆见瞒不过二人,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是我那婶子……”
红豆的婶子是在厨房里帮厨的蔡厨娘,从盛明夷开府后就一直在府里做事,因此在下人中有些资历和人脉。这蔡厨娘本就是心思活络会来事的,眼见着盛明夷久在边疆不常回京,这府里没了主子约束,下人们既自在还有钱拿,这么好的差事上哪找去?于是蔡厨娘便利用自己在府里的人脉,将那些和自己不对付的人挤兑出去,又塞自己熟人亲眷进来,红豆便是今年春天的时候被她塞进来的。
这蔡厨娘也不是什么大善人,自然不可能白白将她塞进来。
“之前就谈好了的。”红豆哭哭啼啼道,“头三年我要抽月钱里的三成孝敬她,这才算还清了她的人情,我原想着,府里吃住不愁,钱省着点花也是够的,便答应了,这半年来也是每月交三成月钱给她。可没想到今天她竟跟我说,若我往后不将孝敬提到五成,她便要将我踢出府去,只因有别人看上了这个差事,答应她的孝敬更高!”
“这也太气人了!”春暄气得直跺脚,她在府中也待了许多年,之前一直在盛明夷的院子里伺候,倒不知后院有这么多门门道道。
“你答应给她了?”池旖旖追问。
“没……”红豆抹了抹眼泪,嫩生的小脸此时看着着实可怜,“因着我娘生病吃药得花许多钱,我才出来找活计的,以往给她三成,还够买药,余钱还能攒着将来给弟弟读书,可若是给她五成,那便是我娘的药钱都不够了……”
说着,竟又哭了起来。
哎。
池旖旖听完,叹了口气。原本她以为盛明夷治军有方,那十名府里的侍卫也是说打就打,却没想这太平表面底下,还是有这么多的腌臜事。同时也觉得红豆十分懂事,小小年纪就出来做工贴补家用,听起来她应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下面还有弟弟。举家供男子读书,未来考上功名出人头地,几乎是绝大多数家族的选择,红豆家也不例外,便是池家也是如此,只不过和红豆比起来,池旖旖不需要为了供哥哥们读书小小年纪便出去做工罢了。
不知怎么的,池旖旖突然想起还在梅山县时,盛明夷对她说过的话。
那时她说要赶紧攒攒嫁妆找个好人家嫁了,盛明夷不理解,说她完全可以拿着这些赏钱,去开铺子、做生意,去买田地,去游山玩水。
那时,她说她不敢离开她从小长大的一方小天地,现在,她是不敢偏离万千女子都走过的路,去选则另一条未知的路,红豆也不能。
另一边,红豆还在抽噎着说道:“明日便是发月钱的日子了,若是我明日不给她五成月钱,她便要将我踢出府去,可我娘还等着拿钱买药呢!”
红豆的哭声让池旖旖猛然回了神,她抬头和春暄对了一眼,问道:“这事,不能告诉盛将军,让盛将军做主吗?那日看他罚那些侍卫,他御下不是挺严的吗?”
然而春暄闻言,只是一脸的无奈:“姑娘不知道,我们将军向来是不管这些婆子丫鬟的事的,他一年到头指不定在府里待几天呢,只要这些人不闹到他面前,都是无碍的。可侍卫们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