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旖旖头一次自己骑马,骑着骑着便上了瘾,盛明夷也不催她,只坐在树底下静静看着,时不时出声提醒两句。于是等荆玉来找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少女骑在黑色骏马上笑脸明媚,他家将军屈腿坐在树下,手里把玩着随手拔的茅草,阳光浓烈地洒在他们身上,突然就显得岁月静好了起来。
“咦?荆副将来啦,是要出发了吗?”池旖旖“站”得高,一眼就看到了来人,于是便想下马折返,只是她低头望着自己与地面的距离,犯了难:“这,我怎么下去啊?”盛明夷只教了她如何上马,她却不知该如何下来。
“蠢鹌鹑,不会下就别下来了,直接骑着上路吧。”
池旖旖一听就知道盛明夷又在拿她打趣了,撅了噘嘴斜睨他一眼,反怼道:“骑就骑呗,就怕将军不舍得自己的宝驹。”
牙尖嘴利。
盛明夷轻笑,拍拍衣摆站起身来:“抓紧马鞍,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
然而他终究还是高估了池旖旖,毕竟玄光体型高大,池旖旖身材玲珑,上马时就已经很吃力了,下马时一只脚挂在马镫上,另一只脚在半空中划拉了半天找不到落脚地,那样子也着实是有些滑稽。
“哎哎,我怎么够不着地啊?”
“你往下踩啊小笨蛋。”
“我踩不着啊!”
眼瞅着池旖旖整个人就要从马背上滑下来了,盛明夷一个上前,长臂一伸将人稳稳拖住,然后揽着她的腰就将池旖旖整个人拎起来放在了地上。
“这不就下来了?”
池旖旖惊恐未定地拍了拍胸口,喘了两口气才发现她与盛明夷挨得极近,甚至盛明夷的手还扶在她腰上,便似触电一般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多谢将军……”说完还面色尴尬地拽了拽衣服。
盛明夷看着她的举动,有些不解地微微蹙眉,但并未追问,只“嗯”了一声之后,牵过玄光跟着荆玉一起走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冲着还呆愣在原地的池旖旖大喊了一声:“走啦,发什么呆?”
“哦哦!来了!”池旖旖恍然回神,匆忙跟上。
坐上马车之后,池旖旖还不自觉回想着刚才那一幕,反省着自己是不是反应过度了。自始至终,盛明夷虽总拿言语揶揄她,但行为上还是极规矩的,第一次带她骑马那会,他手都没碰过她,今天教她骑马时也是一样,只将她扶上马时稍有触碰,可那也是不可避免的,下马的时候更是为了救她……
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马车外,盛明夷骑着玄光走在队伍的中间,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后面跟着的马车。荆玉跟在他身侧,见他神色沉沉,便劝道:“将军,怎么不上车休息?昨天到现在将军一夜未睡。”
盛明夷摇了摇头:“那小鹌鹑在车上,我如何能睡?”
荆玉闻言,了然地点了点头。盛明夷和池旖旖向来话不投机,三两句便说不到一起,互怼也是时有的,或许将军是不愿与池姑娘起争执便不上车同坐。
可盛明夷脑袋里想的却是,原本只当这小鹌鹑算个重要人证,是诱饵,便带着进京,同乘一车也是为了保护她安全,甚至同住一屋也试过,他都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他却突然警觉,这小鹌鹑竟还是位妙龄姑娘!他与她,男女有别!
也不怪盛明夷迟钝,他父母本就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幼时身边也没有什么姐妹,长大后皇后姑姑不敢轻易插手他的婚事,于是这方面的事压根提都不提,像是个禁忌,他又常年驻扎边关,身边除了男性士兵,就是男性将军,对男女方面的事,可谓是一张白纸。
车内车外两人各自心怀鬼胎,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们今晚要下榻的驿站。
和之前开在官道边的驿站不同的是,今晚他们入住的驿站,开设在绮阳县,绮阳县与过两天他们要去的垚城同属骊州,是大兴相对富庶的州县了。
车队刚驶入绮阳县城门,池旖旖便迫不及待地撩开窗帘向外看去,就见路边好多小摊小店,卖得竟都是些玉器。
“怎么这么多卖玉的呀?”
边上的荆玉闻言便答道:“绮阳县盛产玉石,也以玉石闻名,这几年市面上卖到天价的碧波雪纱就是绮阳开出来的。”
哦。池旖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什么碧波雪纱,她是听都没听过的,玉么,她也不是很识货,她身上只有块从小带到大的翠玉,比起那什么碧波雪纱的,肯定是不够看的。
若是梅山县也有块能产好玉的玉床,那百姓们也不必如此清苦了。不过现在有了火油矿,那可是比什么玉矿好出十倍百倍的东西啊!以后梅山县终于也能挺直腰杆,脱下贫穷的帽子了!
想到这,池旖旖不免开心起来。
盛明夷只偶尔转头看她,就看到她一脸笑意,便觉得奇怪:“这小鹌鹑又在开心什么?”他突然意识到,池旖旖好像总有些他捉摸不透的情绪,这让他十分烦恼,毕竟在战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