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冷箭从窗口里射进来,于是尽可能地挨着盛明夷坐,仿佛离他越近,就越安全。毕竟这杀神是真有两把刷子的。
“我,我现在能倚仗的唯有将军了,您可得救我。”
盛明夷看了一眼她瑟瑟发抖的怂样,干脆又闭上了眼睛假寐。
“放心吧,天黑之前,他们不会再来了。”
然而他话虽这样说,池旖旖却还未放松警惕,一路上死死盯着车窗,连窗帘都未曾撩开。车队一路行行停停,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临县,顺利在驿站安顿下来。
荆玉给池旖旖安排了一间单间,让她先回房休息,池旖旖抱着包袱,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桌边的盛明夷,小声问荆玉:“将军住哪啊?”
荆玉笑答:“将军住三楼。”而池旖旖的房间在二楼。
池旖旖又问:“那荆副将住哪?”
荆玉又答:“我和其他弟兄们住一楼。”
池旖旖便向一楼大堂两边张望,果不其然,左右各有两间房,里面设通铺,适合多人同住。
见二楼只有自己,池旖旖心下不免有些担忧,脑海中自动想起白日里那支从马车车窗射入的泛着寒光的箭。于是她又问道:“那可不可以给我一间没有窗的房间?”
话音刚落,还未等荆玉回答呢,坐在边上的盛明夷倒先不耐烦了起来,哼哼着:“你这小鹌鹑真是啰嗦,总不会叫你死在这驿站里便是了。”
池旖旖闻言,噘着嘴翻了翻眼睛。
荆玉见两人气氛不佳,赶紧打起圆场来:“池姑娘不用担心,这驿站内外都有我们的人把手,夜里池姑娘只管安心睡觉便是。”
听荆玉这样说,池旖旖那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安定起来。
然而即便如此,等夜深了,池旖旖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那被火烧的城楼,随处可见的尸体,以及白日的冷箭就轮番在她眼前浮现。其实经过这次的战事,池旖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没经历过生死的深闺小姐了,但可惜她生来怕死,哪怕见过再多,也无非是在一遍遍提醒她,若不惜命,这便是你的下场。
睡不着时,耳朵就特别灵,尤其夜深人静,驿站中有什么响动就特别明显。
池旖旖侧卧在床上,就听见楼下的大门,偶有开合,可能是值夜侍卫出入,一会窗外又传来几声虫鸣,还能听到后院马厩里马儿撅蹄子的声音。听着听着,便睡意朦胧。
突然,楼下大门“哐”得一声响,随后便听到有人上楼“登登登”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略过二楼直上三楼而去,三楼住着的只有盛明夷,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了?
过一会,又听这人急急下了楼,楼下大门又开,这会的脚步声异常繁乱,似是有多人进出,期间还伴随着刻意压低了的人声,池旖旖仔细分辨,也没能听清说了些什么。
大门重新合上,驿站内又归于平静。可池旖旖的心却平静不下来,砰砰砰地跳得厉害。直觉告诉她出事了,士兵正常轮值是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更何况刚刚还上来找了盛明夷。
池旖旖心中不安越来越深,却不知该怎么办,干脆坐起身来,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静静听着驿站里的响动。
就听楼上传来了几声脚步声,然后下楼来到她房门前,便不动了。
是盛明夷吗?
池旖旖猜想。他是有什么事吗?可他为什么不叫敲门呢?
怀揣着疑惑,池旖旖穿鞋下地,却在手握住门栓之后停住了。
万一门外的人不是盛明夷呢?
如果不是盛明夷,那他应该早就破门而入,用刀剑砍掉自己脑袋了。
想到这,池旖旖鼓起勇气,打开房门。然而开门的瞬间,她竟没看到人,再四下一看,就见盛明夷倚着墙坐在她房门边的地上,怀里还抱着他那柄黑色重剑。
池旖旖见了,不免惊讶,便叫到:“将军,您怎么坐在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