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烟阁菜地里的茄子已经长到了膝盖高,眼看着再过不久就要开花结果,却偏偏生了虫。阿猫不忍心它们被糟蹋,趁着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顶着大太阳去给它们捉虫。
乌玄从附近经过时,她还热心问了一句,要不要把捉到的虫子留下来给他当零嘴,乌玄不领情,一脚踢翻了她放虫子的琉璃瓶,还警告她不要再提“虫子”这两个字。
虫子确实算是他的黑暗往事之一,反正阿猫是第一次见到被虫子吓得羽翼乱飞的鸟,还是被称为“灾厄之鸟”的乌鸦,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还在为这事羞耻呢。
须臾间的魔人最近也很忙碌,三位魔君都被召回,又都是讲究排场的人物,给底下的众人平白添了不少活。
不知是商议什么要事,几位魔君时不时就跑去逢烟阁找穆沉十,每次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阿猫从各个犄角旮旯听来了消息,合理怀疑穆沉十是在为发兵扶摇做准备。
偏偏这段时间穆沉十也未召她,她没法深入内部打探情况。不想见他时,他动不动就召她过去,想见他时,他反而悄无声息,阿猫越发觉得这人可恶。
幸好她种的茄子有眼力见,挑着时机长虫,她一听到逢烟阁里的管事找她,连忙就屁颠屁颠跑过来了,连饭也没来得及吃。
从逢烟阁内殿出来,必然会经过这片菜地,阿猫上午时偶然撞见三位魔君又进了逢烟阁,此时正好是“偶遇”的好机会。
她一边捉虫一边瞄着内殿的方向,果不其然,不多时就看到他们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穆沉十手下的三位魔君都是他一手提拔。阿猫之前和付昭寒提到过的仙从心是其中一位,她未入魔时,在修仙界也是个中翘楚,入魔后更是因为以一己之力单挑修仙名门琅坤宗而在仙魔两界扬名。
另外两位魔君,一位名司徒断,因父母都是魔人,生来便入了魔道。一位名烈邕,从小便无父母无亲故,散修出身,意外入魔。
眼见着他们走近,阿猫起身,边伸懒腰边抬头,懒腰伸到一半就连忙收了回去,一脸惶然地躬腰行礼,“阿猫见过几位魔君。”
“得了,你明明大老远就看到了我们,还装什么样子。”仙从心手里提着剑,一身白衣飘飘,漫不经心地道,“我们又不是尊上,不吃你这套。”
阿猫讪笑:“哪里的话,多日不见,从心君上又美貌了许多,我是被君上迷得失态了。”
“嗯哼,嘴甜。”仙从心掐了把阿猫的脸。
有些些痛,但不足挂齿,阿猫又拍另两位魔君的马屁,“司徒君上和烈邕君上也更加俊美了。”
司徒断“哈”地一声,道:“夸我俊美还算名副其实,烈邕哪里能跟这两个字沾边?”
他说到后半句还有些鄙夷地打量了烈邕一番,惹得对方冷哼一声,回敬道:“你要是能算‘名副其实’,你的心上人也不至于看不上你。”
“呵呵,你个粗人,你懂什么是细水长流?”
“不如承认你就是个胆小鬼。”
......
这两人一旦拌起嘴来就没完没了,阿猫悄悄拉了拉仙从心的衣袖,道:“从心君上,我能不能和你借一步说话?”
仙从心看了她两眼,眼里透出几分兴味,很直接地跟着她走了。
阿猫找了个稍微偏僻的小亭子,刚走进去,反而是仙从心先开口,她将佩剑扔到石桌上,身子也跟着靠在了桌边,道:“我真佩服你,能把魔尊拿捏在手里玩弄,简直是我辈楷模。”
这说得什么话?到底是谁拿捏谁,又是谁玩弄谁,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
阿猫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惊恐道:“君上在说笑话么?”
仙从心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几息时间,才道:“那你就当我说笑罢。”又问:“找我有什么事?”
“哦......”阿猫清了清嗓子,道:“就是想问问从心君上,主上的近况如何?”
仙从心故作讶然:“嗯?你刚刚不是还急着和他撇开关系,这会儿又在问什么?”
阿猫面不改色,“您用词不准确,我才着急的,我对主上应该是关心才对。”
“你关心他不就是为了拿捏他。”
“......”阿猫语塞,这样说好像也没错。
仙从心见她不接话,哈哈一笑,道:“好了,我知道你们是互相拿捏,情趣嘛,我也懂的。”
阿猫陪笑:“哈哈哈。”
你不如不懂。
仙从心又道:“你放心罢,尊上一切都好。”
阿猫应了声“是”,更不放心了。
这几位魔君对穆沉十和阿猫之间的往事都是一知半解,只知道阿猫是曾背叛魔尊的叛徒,能苟活于须臾间,不过是因为她对魔尊还有两分用处。
穆沉十不喜和旁人提起自己的私事,但他们与他接触多了,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