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笑起来显风流,严肃时多冷清,连神情淡淡不堪察都带着股兀自生姿的戏弄感,像极了身在温柔乡,神归三清殿的世外执棋人。
看去时一旦太投入,就会被扯进不知名的去处。
这个司曦当真与她见过的司曦是一个人?
宋云书不清楚,但这实则并不要紧。
她坦然地踏入那片荒渺的雾色,诚实道:“暂时想不出来。”
司曦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藏在袖间的右手上,语带笑意:“伤了救命恩人的手,是我对不住你。既如此,我留下来帮你处理事务,暂且做你的‘右手’可好?”
宋云书不大满意地摸了摸下巴:“不大够。”
她踩断了他的左手,他回敬掰断了她的右手,这是第一桩事。
她救他一命,他许以幽王府信物,这是第二桩事。
他要留下,她要承担风险,这是第三桩事。
“你算得倒是清楚。”他清楚她的小算盘,出言调侃,倒也不是当真介怀,复又补充,“你所有所求,随时告诉我,只要我能做到即可。”
宋云书试探:“即使以幽王府之名?”
司曦颔首:“只要我能决定。”
宋云书的笑顿时也更加温柔真诚起来:“你好好歇着,我去给你拿新鲜饭菜。”
客栈是服务业里的一环,掌柜倒是能按时休息,仆役却是要两班倒,分别在楼下和厨房守夜值班,保证能够满足客人突如其来的需求。
厨房里的灶上长时间温着熬得软糯粘稠的米粥,菜肴却尽是些冷盘了。
仆役要去唤厨子过来,被宋云书拦住,亲拣了两碟风腌小菜并一碗白粥放入食龛,也就再给送进了司曦房门。
司曦本合目养神,见她进来,略提了一句:“那份吃食不让人拿下去?”
意指桌上盛晚饭的食龛。
宋云书一边打开盒盖取出吃食,一边给他解释:“吃食虽凉了,但天气不大炎热,要是明日没变味再让厨房热一热,还能吃呢。”
看他目露怔然,宋云书还当是他出身金贵不曾听闻,想了想,也就善解人意地追加了一句:“是留给我自己吃的。”
其实不是她想的那样。
司曦幼时的处境并不好,并非是富贵窝里养出的贵公子,莫说是隔夜的饭菜,连荒漠里的树皮草根、掉在地上碎成渣的干馍都吃过,总归也健健康康活到了现在。
他看着女郎递到面前的小碗,垂眸轻笑,转了话题:“有劳。”
司曦下意识用左手去接,右手跟着去拿汤匙,却听得宋云书轻嘶了一声,脚下快步往后一躲,碗里的米粥顿时也跟着晃晃悠悠。
见他不明所以,她扬起下巴颏,秀眉微蹙:“你左手有伤。”
“不碍事。”司曦面色自若地与她对视,甚至还欲再抬起左手给她展示,到底是被她满眼的不赞同逼得乖觉地收手,不再试图“造次”。
比他小好几岁的女郎语重心长地告诫道:“大夫说过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可得好好将养着才行,不然你什么时候才能替我做事?”
……感情劝他的最终目的是这个。
本来还在为人间真情而感动的小乙麻木地停止了蹦跶,再次缩进角落,继续怀疑统生。
要说宿主不尽责吧,可攻略值一个两个的都毫不吝啬地往上涨;要说宿主尽责吧,小乙表示,她漫长的统生里还没见过这么别具一格的攻略方式。
司曦很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那该怎么办?”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比如一口灌进去什么的。
宋云书犹豫了一下,觉得到底不好这么为难人家堂堂长史,于是抿唇笑道:“看来咱们只能互相配合了。”
司曦悉听尊便。
是以,场面就变成了宋云书端碗,司曦执汤匙;一人坐在床榻边,一人倚在软枕上;她安安静静地当工具人,他麻利迅速地消灭食物。
说不上多尴尬,但宋云书的确有点不知道该把视线落在哪里。
好在司曦用餐很快,却不狼狈,宋云书避无可避总会看上两眼,心里百无聊赖地想着这人大抵行伍出身,看着跟她一位参军的堂兄有异曲同工之妙。
夜很深了。
宋云书收拾好残局,与司曦道别:“明日见。”
司曦拿着药瓶,正要说什么,但被她推开厢房正门的声响打断,紧接着是女郎款步而出的动静,她似是忽而想到什么,又探头进来,指了指屋角的香炉,对他笑了一下。
“屋子里的气味不大好,点上熏香驱一驱吧。”
握着药瓶的手发紧,司曦轻轻道:“好。”
房门被关上了。
女郎的脚步声也渐远,再就是对门的厢房关门声。
客栈再次归于寂静。
司曦敲了敲床沿,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