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悦随她母亲回娘家了,叫她不必担心。
她不担心,可她不明白,阿悦既要离开,为何不与自己告个别?为何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走了?云朔想,如果再见到陈戈悦,她再也不要同她说话了,好叫她知道,自己生气了。可如今,真见着她了,云朔发现自己早忘记生气了,她怔怔地呆了半晌,才后知后觉地走上前,紧紧抓着她的手,似乎怕她再次不告而别。
“阿悦,我是阿朔啊。”
陈戈悦回过神,一把抱住云朔,又哭又笑。
“阿朔,阿朔,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她不停地叫着,她有好多好多话要对她的阿朔说,可她看了看赵小妹,又看了看李素儿,她的话,她只想说给阿朔听。于是,她抓着云朔跑出亭外,只留下一阵儿透着暖春气息的风在亭内飘扬。
赵小妹不以为意,掩唇笑道:“陈姐姐总是这么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李素儿问:“她是何人?”
赵小妹道:“她是德昭哥哥府上的婢女,姓陈,名戈悦。”
“原来是她……”李素儿心下了然,却又忍不住说了句,“德昭哥哥怎么会看上这样的女孩儿。”
赵小妹掩唇而笑,“我和她有过几次往来,她就是那么个爽直性子,习惯了便好。”
李素儿望着远远跑开的陈戈悦和云朔,心中越发不舒服。赵小妹宽慰道:“素姐姐,咱们可是许久未见了,今日,我可就缠上姐姐了,姐姐可不许嫌烦。”
自从父亲被贬至淄州,李素儿也跟着家人离开了京城。直到去年,父亲病故,她才重回开封,因身上戴着孝,连月来也鲜少与故友旧识玩乐,多年的姊妹,竟渐渐生疏了。想到此处,她的心头有些沉闷,只得牵起笑,与赵小妹笑闹着步入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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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戈悦抓着云朔一路小跑,直到周围再也没有旁人了,才放开了云朔的手。
“阿朔……”陈戈悦唤了一声,忽然落下了泪,云朔一把将她抱在怀中,摸着她的脑袋说:“好阿悦,乖阿悦,不哭了,不哭了。”
云朔想起了蜀中的那些日子。那时,她俩一个住在山上,一个住在山脚,每次碰面,总有说不完的话。没想到,分离两年,再见面,竟是无语凝噎。
陈戈悦吸了吸鼻子,脑袋在云朔怀里拱了又拱,“阿朔,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你了,我好想你,你既然来了开封,就别回蜀中了。以后,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咱俩一辈子在一块儿,好不好?”
云朔搂着陈戈悦,故意撅起了嘴儿,“两年前,是谁不告而别的?”
陈戈悦急了,慌忙解释说:“阿朔,我那会儿是真想去跟你告别的,可我娘性子急,非要马上走,一刻也不肯拖。”
陈戈悦抹了一把泪,又靠在云朔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说着这两年的经历。
“你也知道,我爹在我出生没两年就得病死了,我娘拖着那病歪歪的身子把我拉扯大。后来,她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她怕她有个好歹,我没人照顾,便急冲冲地带我到回了那个她离开了十几年的娘家。那个时候,外祖父已经去了,家里头舅父当家。舅父把我们母女好一通挖苦,可到底还是留下了我们。没多久,我娘就去了,她临终前唯一的遗言,就是嘱托舅父照顾我。舅父答应了。可我那舅母却是个黑心肝的!我知道,他们的日子也艰难,我拼命干活,什么苦活脏活累活我都干,我虽住在她们家,可我陈戈悦却也不欠他们的!可谁想到,谁想到那个黑心肝的婆娘竟然异想天开,想把我嫁给她儿子!她那儿子,就是个傻子,整天哈喇子流得满身都是,我看见他就来气,还想我嫁给他,没门儿!”
云朔不由自主地坐正了身子,虽说陈戈悦如今就好端端地坐在自己面前,可云朔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后来呢?”
陈戈悦洋洋得意地昂起了头,“后来,我当然是逃啊,我一闷棍把她那个傻儿子打晕了,趁着天黑,逃了出去。”
云朔惊愕地瞪着眼,陈戈悦继续说:“后来,我就遇到了殿下。他见我无路可去,就把我带到了他府上,让我做他的婢女……”
“殿下?”云朔想了想,说,“素娘说今日二皇子也来了,可是二皇子?”
陈戈悦“嗯”了一声,略带娇羞地垂下了头。
云朔打量着陈戈悦的神色,手抚上了她的额,“阿悦,你不舒服吗?怎么脸突然这么红?”
陈戈悦握住云朔的手,抬起了头,红扑扑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神采,“阿朔,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当然有啊,我喜欢的人可多了,”云朔一时间没明白陈戈悦的意思,掰着手指头数着,“娘亲,婵姨,你,子慎,子隐……”
陈戈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不是这个……”她着急地想要解释,可一个字尚未说出口,自己先红了脸,她敲了敲云朔的脑袋,“真是的,我跟你说这干嘛,你还小,算了,算了,不提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