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盛愣在原地,手在发颤,盯着女儿倔强的样子,终究是说不出口道歉的话。
盛清歌闭了闭眼睛,没顾及凌乱的长发,往茶几方向走两步,弯腰拿起桌面上的照片和文件,“盛董事长,我和江临已经离婚,考虑到舆论影响才没有对外公布。”
“至于没有向您和母亲说明,是因为不想听到您刚刚说的那句话。”
老盛每次都控制不住脾气,说完的话他自己都不记得了。
盛清歌很了解他,提醒道:“男人出轨从来都不是女人的错。”
“一年前是我任性,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认为这段婚姻是因为我而失败的。”
“只是您下意识的想法,真的很让我失望。”
老盛眼睛瞪圆,“你什么意思?”
他紧紧盯着盛清歌,唯恐自己的出轨被女儿知道。
盛清歌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激动,眼神有些茫然,“我什么意思?”
老盛松了一口气,厉声道:“我不管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了。我也不管你房子是怎么买的,这周末前如果不搬回家,你以后都不用再回来了。”
说完,他气冲冲离开,门都没关严。
盛清歌站在原地,双臂垂落在身体两侧,一瞬间浑身的力气都被卸掉。
她想往床边走,却怎么都挪不开步子,两条腿像是发麻了,又仿佛是失去了知觉,她控制不了自己的两条腿。
盛清歌只能缓缓蹲下,抱住自己肩膀、越抱越紧,指腹用力扣住肩头,同时把低头,把脸埋在臂弯里。
就保持这样蜷缩的姿势,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盛清歌。”
盛清歌缓缓抬头,余光先是看见黑色长裤、随后是灰色衬衫。视线再向上,她看清是陆斯则。
他刚洗过澡,头发干净柔顺,碎发扫在额前。
眼镜后的眉眼仿佛被描摹过,浓墨重彩黑白分明。
盛清歌鼻子忽然酸了,刚刚在和老盛吵架时她都没想哭的。
“陆斯则……”一开口,声音不受控制带着哭腔。
陆斯则注意到她脸颊上的巴掌印,抬手把她散在面前的头发往后理,用手背小心翼翼轻碰她脸颊,“是谁打的?”
他的手背比较凉,至少比盛清歌此时脸颊的温度低。
“陆斯则。”盛清歌只是唤他,然后吸吸鼻子,控制不住地啜泣。
她低下头,想抑制住哭声,肩膀却不受控制地抖。
“清歌,”陆斯则单膝跪在地上,慢慢把她揽到怀里,手掌在她后背轻拍,温声说:“难过就哭出来。”
男人怀里是盛清歌熟悉的清冽苦涩气息。
安静了一会儿,盛清歌乱成一团的情绪终于透过些许光亮,理智也回归。
她缓缓从他怀里出来,抬头看了眼门口,低声说:“先帮我把门关上。”被双方父母中的任意一个看到都会造成一场闹剧。
陆斯则揉揉她发顶,然后松开她,“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拿个冰袋。”
“嗯。”盛清歌又恢复把自己蜷缩起来的样子。
陆斯则再回来时直接把门反锁,他俯身握住盛清歌手臂,把她从地面拖起来,“蹲了很久了吧。”
盛清歌腿都麻了,挪动了下步子,却只挪动小半步。
她问:“你怎么知道?”
陆斯则把冰袋放在茶几上,随后在她面前半蹲下,掌心覆在她小腿上轻揉。
盛清歌下意识就要躲开,却被他固定地纹丝不动。
“别动,”陆斯则低声说,“我刚刚路过,看见你蹲在地上。”
他敲门敲了两遍,盛清歌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走到她身边,在喊第二次时她才抬头。
隔着一层布料,盛清歌依然不太自在。
但是陆斯则力道不轻手法专业,表情也一丝不苟,总给人一种他在行医的错觉。
揉捏完,两条腿变得比刚睡醒时还轻松。
陆斯则站起来,目光落在她脸上,“要不要喝水?”
盛清歌点点头。
陆斯则先是倒一杯温水给她,然后又泡了一壶玫瑰花茶。
盛清歌走到落地窗外,每个房间的私汤就在这里,是露天的。
她蹲在池边,捧着水杯喝了两口,然后把水杯放在木架上,指尖垂落在水面上,有意无意地拨弄水玩。
陆斯则也过来,半蹲在她面前帮她敷冰袋。
冷气丝丝靠近,盛清歌不受控制地往后躲,陆斯则就用另一只手覆到她后脑勺、固定住。
两人之间不过二十公分的距离。
盛清歌视线躲闪开,“我自己来吧。”
“我是医生,还是我来吧。”陆斯则和她拉开一些距离,手却没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