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啊——!”
一道凄惨的喊叫从万花阁传出,划破宁静的夜空。
刘员外一身喜服,连贯带爬地从夜莺的房门里踉跄而出,面如土色,惊慌失措,受了巨大的惊吓。房门外高高挂着两个“囍”字的灯笼,衬得这一幕更加诡异。
万花阁的老鸨柳妈妈闻讯赶来,扶住刘员外,焦急问道:“大人,怎么了?”
“鬼……鬼啊……!”刘员外一把抓住柳妈妈,颤抖着圆乎乎的手指指着房间内,“夜莺……夜莺是鬼!!!”
“鬼?”
“是啊……!她是一个没有下半身的鬼!她是鬼!”
刘员外魂不附体,扯开柳妈妈就要跑路,柳妈妈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刘员外面前,哭诉道:“刘大人,夜莺不是鬼!她是命苦啊!”
“什、什么意思?”刘员外惊魂未定。
“您且听我缓缓道来,”柳妈妈用眼神悄然示意身后两位龟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痛哭道:“大人有所不知,那日您和我家夜莺定亲后,第二日她便外出买白扇,说要画了高山流水赠与您这知音,谁知在回来的路上遇到被惊吓的马车,夜莺被人推到在地上,马匹和马车就这么直直地从她身上碾了过去……我们请了成里最有名的大夫来医治,大夫说,如果要留住性命,就要截断双腿……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刘大人瞪眼看着柳妈妈,似乎听不懂她说的话,过了半晌,仍是不信:“她的下半身,是被截掉了?”
“是啊!”柳妈妈放声大哭,“我们家夜莺命苦啊!当她醒来后就不停地想自杀!可是一想到您,想到您对她的恩惠和爱,她说不能辜负您……”
“去你妈的!”刘员外忽然打断她,抬脚就是一踹,气急败坏地骂道:“两个月前发生的事,现在你才告诉我!你踏马逗我玩儿呢!现在搞了个不人不鬼的怪物给我,把我吓个半死,你是嫌命长吗!”
“奴家哪里敢!”柳妈妈一把抱住刘大人的腿,“夜莺出事的第三天,我们就给您写了一封书信。那时您还在百里之外的凤凰山辟谷,道观里的师傅不肯扰您清修,将书信直接传回了您家里,可您家里那位我们根本惹不起,信都没进家门,就叫人撕成雪花撒得满街都是……”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娇弱的低泣:“刘郎——”
两位龟公推着一位娇小的美女缓缓出来。美女一身火红的绣凤嫁衣,皮肤白皙如明月皎洁,两弯细眉如春风拂柳,红唇小嘴如樱桃点缀。可诡异的是,美女上半身歪斜在一个木质轮椅上,下半身空空如也,裙子干瘪而空洞地随着轮椅前行而晃动。
“刘郎,我是夜莺啊,您说我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您会永远爱我,会对我一心一意、不离不弃,都是假的吗?”美女幽怨地看着她。
“你别过来!”刘员外如临大敌,跳退一步,脸上横肉抖动,“你现在是个什么东西,也不撒泡尿照照。我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遇到个什么怪玩意儿!”
刘员外抬脚便走,身后夜莺扑腾一声倾倒在地,拖曳着红裙往前爬,仍痴痴地问:
“可是刘郎,您怎么能骗我呢……我对您可是一片真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