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半跪在我面前,眼眶泛红的男人,看着他那令我熟悉的双唇吐出一句又一句解释的语句,一阵阵恐惧与茫然涌上我的心头。我听不见他究竟在说什么,于是我只能无助地小声重复着:“我好像听不见了。”
??今年是我认识库尔图瓦的第二十年,我们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和一个调皮的儿子,我们养了一条狗一只猫,我很幸福。至少看起来是的。
当我五岁时,我刚刚升职的父亲迫不及待的带着我们一家搬到了一个条件很好的社区。我还记得父亲骄傲的模样,还有母亲洋溢着喜悦的眼眸。尽管才五岁的我不想住到一个邻居不是会送我小蛋糕的珍妮阿姨的房子,不想转到一个陌生的学校,但我只有五岁,所以我的眼泪是不懂事的证明,是我还没长大的证据。
即使是现在,我也还会怀念五岁之前那个有些庸俗的社区。那里不像后来,没有看上去光鲜亮丽却显得虚假的邻居们,没有无趣的时刻需要注意身份的舞会,没有隐晦在笑容之下的攀比,更没有库尔图瓦。
库尔图瓦小时候最擅长的其实是排球,但后来他却选择了足球。他是我在那个社区里第一个接触到的同龄人,两岁的年龄差让我不至于变成令他嫌弃的累赘。而可爱的外表又使他能够容忍我的一些任性,因为即使是养宠物,也需要耐下性子去哄,去驯服。
现在想想,我们的初遇可真是俗套。一个摔倒的小女孩,遇到了一个温柔的会帮她包扎的男孩,他又恰好长得好看,于是童话中王子的形象便有了脸。可是王子不会故意漏掉能接住的球,任由它砸向一个并不认识的女孩,也不会将女孩诱哄成自己的跟屁虫。
七岁的库尔图瓦告诉我,那些男孩讨厌我,因为我看起来太娇气了;那些女孩排斥我,因为我以前生活的社区太平凡了。只有他,会包容我的一切,只有他,会把我当作公主。于是后来,我的世界中便只剩他一人。
我的父母很开心我能和库尔图瓦交上朋友,因为他的父母都是很体面的人物,能帮他们在这个社区立足,他们让我懂事些,别太过任性;我的父母很开心我能和库尔图瓦结婚,因为他是个大球星,能给他的妻子一家提供优渥的生活,他们让我懂事些,多包容他的任性;我的父母很不开心我要和库尔图瓦离婚,因为如果我们离婚了,他们就不能再享受养尊处优的待遇,他们让我懂事些,别太过任性,库尔图瓦又不像其他球星一样私生活混乱,他只是出轨了一次,他只爱我一人,而且承诺将一切的财产都转移到我的名下。
可是他们开心的代价,是我要将一切苦果自己咽下。我青梅竹马的丈夫原来是这样一个无耻恶劣的人,他不仅出轨了他好朋友的女朋友,还让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曾是最爱他的人,是这世上最信任他的人。他却要将一切的我曾拥有的一切都变成残酷的幻境,让我觉得曾经那样美满幸福的我是那样的可笑。烟花绚烂的时间太过短暂,最后却只留一地的残灰。
我在十岁之前是他认可的跟屁虫,在十四岁之前是他认可的朋友,后来,后来我们在一起了。后来我要思考过,他和我在一起的原因,究竟是因为年岁增长带来的占有欲衍生出的爱情,还是仅仅因为,一个球星的女朋友最好是他的青梅竹马,而我恰好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坚持下来的跟屁虫。
??我想我应该是爱他的,他于我而言,象征着少女时代时最绚烂的风景。我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揣揣,第一次的羞涩,都与他有关。他让我想象中的童话故事出现在现实,延长了我拥有天真烂漫的岁月。
??十四岁的最后一天,在第二天的钟声敲响之前,库尔图瓦对我告白了。在别人眼里,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结果,我应该也像他爱我一样爱着他。没有人知道,我曾经在一个又一个辗转反侧的深夜中暗自揣摩我的少女心事。那时的他还不像后来,那时的他还仅仅只是一个门将替补,即使所有人都认为他有着珍贵的天赋,却也无法看清他的未来。
??那时的我尚且懵懂,只是一个寻常的学习较好的女孩,还为长开的面庞满是稚气。我也曾有过叛逆的心思,想违逆父母的期盼,不去喜欢库尔图瓦。可后来他的笑容是那样的灿烂,而我就像那只悲哀的飞蛾,带着一腔愚蠢的勇气,扑向那烛火。
??库尔图瓦转会到切尔西那年,正好是我高中毕业那年。他从半年前便告诉了我他想转会的事情,我看着伦敦那些大学的入学要求,在看着我的成绩,不禁有几分失落。那时的我能在比利时上任何一所大学,却难以挤进伦敦的几所名校。所以为了不被他抛下,为了能和他在同一个城市,那后来的半年,我用尽全力我所有的努力,付出了不知多少的心血,才终于得到了那张伦敦国王学院建筑系的录取通知书。
??十八岁的我,考上了自己曾经只能称之为梦想的大学。实现梦想的欣喜与不用和他分开的庆幸相交,让我觉得一切都如梦境般美好。
??可当我兴高采烈地去告知他这个消息时,却得到了他将要被租借到马竞的结局。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