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地说是他失职,欲将罪责全揽到自己身上,沈确可不会让张硕心安,他淡淡扫视一眼张硕,“州衙审案,不仅遗漏本官发现的线索,还妄图买通本官身边亲信,此事甚是严重,本官将尽善尽详一并上书,跨马加鞭地传回长安。”
张硕深深下弯的身子一僵,不得动弹,而沈确当即发话,“猴妖纵火案及陈屠户之死案,均交本官来查,尔等无需参与。嫌犯陈四娘先释放归家,等本官彻查后再做定夺。”
沈确发了话,张硕等人只能照做,眼见他们即将离开徐府,邢一苒快步拦住了沈确,行了一礼,“婢子谢过官爷解围。”
沈确面无表情地后退一步,即刻转身就走,并不理会“春桃”。
“沈郎君等等,”邢一苒见沈确又要走,忙发话,“郎君可否带我一起查案,暂且就今日一天?”
沈确一步未留,邢一苒情急之中再次抓住了沈确的衣袖,将人拽得顿了一下,邢一苒已经预估到沈确转过来时,将会是多么臭的一张脸,但她无所畏惧,“郎君若答应,我便告诉你娘子的其他消息。”
她看着有些变形了的衣袖,立马松手,复盯着沈确的后脑勺,等待回复。
沈确回眸,他神色宁静,只一双莹玉般的眼定定地看着邢一苒,让邢一苒再次有了被对方看透感觉,似乎沈确看的不是春桃,而是内里的她邢一苒。
“是何消息?”
邢一苒后退一步,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若我现在便说,待会郎君不守信了怎么办?”
沈确眼里滑过一丝讥诮,跟着上前一步,“若你不说,我又怎知你所说的消息,非乃我焉知的消息?”
邢一苒半撤的脚忽然立定,接着重新站回了原处,她仰起头来,同样看着沈确,“娘子多半没死,不知这个消息于郎君而言够不够价值?”
沈确虽有猜测,但听到时,他那温润淡漠的表情还是出现了一丝颤动,“你如何得知徐华瑛仍在世?”
邢一苒也不吊沈确胃口,将大拇指的猜测与他说了一番,沈确垂眸看着邢一苒,目光越来越锐利。
邢一苒自然早就发现了,但她十分坦然,就算沈确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又如何?如今她是春桃,是徐府的婢女,而沈确与徐家的关系交恶,就算沈确有什么想法,徐家多半也不愿意。
只有徐家那边她需多加注意,不能自己离开后,却让春桃的生活发生巨变。
沈确对上“春桃”圆圆的眼睛,却仿佛看见了一双明媚的狐狸眼,让他蓦地移开了视线,“你说的言之有理,但这些均是猜测,除此之外,你可还有其他线索?”
邢一苒用力地哼了一声,“郎君若是转行去做买卖,定能成为金城首富,好处你全占了,合着我过来就是给你当线人呗。”
沈确藏在衣袍下的手轻轻捏了捏,第一次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他转移话题,“你是因何参与陈四娘案?”
邢一苒瞟了几眼沈确,有些摸不透他问这话的意思,便选了个折中的说法,“不过是女子间的相惜相怜罢了,陈四娘脸颊、手腕均有瘀伤,加之她总是下意识地蜷缩,用背遮挡自己,无不证明了她长期被人殴打。陈四娘在女子中身形高壮,比起我们这些弱小的女子更具力量,可她看向男子时,神情却依旧惧怕。”
“本该给予她呵护的丈夫殴打她,本该给予世间公正的官爷们欺侮她,既然男子无法帮助女子,那女子就该帮助女子。”
“本官允了,”沈确修长的眉宇疏朗起来,又见“春桃”露出了笑容,他突然意有所指地试探一番,“你真是徐府的女婢?本官之前见你时,你并非这般模样。”
邢一苒不慌不忙,目光清朗从容地看向沈确,“郎君才见我几次?之前我不过娘子院中二等婢使,素日见娘子一面都难,更别说见郎君了,而最近一次我见着郎君,也不过在别院假山,郎君命我领仲骑护更衣。”
听“春桃”说得条条是道,沈确忽地打消了“换人”的想法,但他还未仔细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听“春桃”吩咐式地问道:“走吧郎君,勿要在此处浪费时间了,陈四娘的案子,郎君想从何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