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末,陈午的差事终于告一段落了,外头的天也终于到了最热的时候。现在太阳只要升上来,叫人烦闷的暑气就会翻涌。即便是晚上出去逛逛,没走两步里衣就要湿一大片。
幸好甘泉宫有凌室,里头有冬日里收藏的冰块,下面的人每天都会送过来一盆用作消暑。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空调,但在古代也算是顶天的待遇了。
陈午捧着一碗冰镇的绿豆汤坐在刘嫖身边,两个人一人一口的分着吃里头出了沙的绿豆。
刘嫖把自己嘴里的咽下去后稍微朝他摆摆手说自己够了。“幸好你忙完了,不然这样热的天,在外头跑最容易中暑。”
陈午将手中的碗放下,脸上带着些许的温柔,伸手拿过秀纱手中的扇子朝刘嫖那扇了扇风。
说起来陈午在外头足足呆了一个多月,但是这张脸看起来还是玉一般的颜色,好像一点都没有被晒黑。
刘嫖心里好生羡慕。唉,有这么一种人,就是不怕晒,甚至在太阳底下晒的越久脸上越是白嫩。
“我听说前阵子公主在长春殿碰上了吴王世子?”陈午问。
刘嫖点了点头,眼里闪过对刘贤的一丝厌恶,“说他一声纨绔都算抬举他了,在太子宫中都敢出言不逊。”
陈午并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过是询问刘嫖身边的安德山时听了一嘴,此时也就是拿他做个由头说说话。
“他对公主无礼了?”他面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只是心里头却有些阴云涌上来。
“他倒是敢。”刘嫖翻了个白眼没有将那天刘贤的话说出来,转头说起陈午跟刘贤的纠葛,“我听太子说,之前酒宴上他对你出言嘲讽来着,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陈午愣了一下,转而笑着说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刘嫖也有些无奈,只能叹了一口气道:“父皇叫吴王世子做太子伴读也是想着拉拢吴国的。你即便是真告诉了我,我也只能在你面前骂他几句,不能打他一顿给你出气。”
“有公主在我面前骂上他一骂我就知足了。”陈午的脸上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意,“外面日头烈,公主要不要睡上一会?”
刘嫖看了看外头,好像阳光是挺刺眼的。好吧,她其实也挺纳闷的,近来只要是盯着外头的太阳看久了就很容易困。陈午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刘嫖就觉得有些乏了。
等刘嫖睡熟了之后,陈午蹑手蹑脚的从床榻上下来,然后把伺候的人叫到了旁边的书房,将那天的事问了个清清楚楚。
“你说吴王世子那天还带着剑?”陈午面色不虞。
安德山牢牢的把头低了下去小声回道:“是。那日吴王世子听到晁太子太傅的名字后提着剑就要往外冲,被小太监拦下了。”
“那他有没有对公主出言不逊?”陈午接着又问。
“这......”安德山为难的不敢开口,因为刘嫖吩咐不准将那天的事情乱说。“侯爷恕罪,公主不准奴才乱传。”
陈午沉着一张脸,却也不为难他,只是摆摆手叫安德山下去。
刘贤,仗着自己是吴王世子、平日又有陛下的恩赐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他若是行事谨慎德才兼备,保不准陈午还真能给他下个阴谋。可他偏偏嚣张跋扈,平日里多有寻欢作乐,这样一来陈午反倒不好跟他一般计较。
刘贤越是一副不堪大用的样子,陛下才越是放心。这个吴国世子的头衔才会安安稳稳的在他身上放着。
可是真就能忍下一口气吗?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在被嘲笑就算了,他爵位不显又与商贾为伴,背地里骂他的不再少数。可是骂刘嫖就是不行。陛下的长女,他的妻子,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就不该被人这般嘲讽!
“行良。”陈午沉声说道。
行良在外头站着呢,闻言跟一同站在门外的安德山对视了一眼后走进去站着听吩咐。
“派人盯着吴王世子,宫里宫外都看着点不要被察觉出来了。”陈午淡淡的开口。
行良眼珠子一转知道自己来活了。“侯爷放心,外头行商的,宫里行走的,我一定打点好。”
陈午嗯了一声,抬手将旁边杯盏中的水一饮而尽。
暂时动不了他不代表一辈子动不了他,层层监视之下总有露出破绽的地方!
过了几日后,陈午就听说刘贤大摇大摆的送了许多金银珠宝到宫中。皇后也好,慎夫人也好,阖宫的妃嫔都收到了他的礼。
“东西放着吧。”刘嫖看着案桌上的盒子说道。
这盒子里是几件金子做的首饰,有臂钏也有镯子,是刘贤吩咐下头的人送过来的,直言是为前些阵子的事情赔罪。
真是有意思。刘嫖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事情都过去大半个月了才想起赔礼道歉来了?早干嘛去了。
陈午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吴王世子总不能人是听了谁的教导一下子开了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