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分东西两阙,太后居住在西阙,东阙则是太子的地盘,因此东边也被人称之为太子宫。
太子宫前后又有不同的宫室,譬如前头有金华殿、东三所,还有几处接待东宫臣子议事的别院,后头则有临华殿、芳仪馆、玉水轩等处以供太子后妃居住。
太子妃薄氏就住在临华殿。这是仅次于太子所住的金华殿的大殿,光是正殿就有九间,更不要提两边还有偏殿了。单独从起居住所上看,刘启对这个太子妃还是非常重视的。
刘嫖从东三所顺着路往后头走去,在去往后边宫苑的路上碰到了好些个搬运花草的太监宫女。问过了之后才知道他们是长乐宫中花草房的,按照吩咐来这边统计更换盆景等物。
她看小太监手上搬的几盆看着枯的厉害,估摸着这些盆景都蔫巴的有些阵子了,所以开口询问:“怎么现在才换,之前没有人吩咐吗?”
为首的小太监毕恭毕敬的说:“奴才不是很清楚,好似之前东宫的女官来报过一次,但之后上头的人并没有什么指示。”
“好了,忙你们的去吧。”刘嫖抬抬手说着,继续往里走。
不一会就到了临华殿,外头伺候的太监和宫女见她过来纷纷低身行礼。
“给长公主请安。”望娟听前头的小太监来报时就在门外等着了,见着刘嫖来眼中更是露出一丝期许。
这几天太子妃日日以泪洗面,稍微说几句宽慰的话反倒更添了太子妃的忧愁,所以她连劝解的话都不敢说。现在长公主从前头过来是不是说明太子还是想着太子妃的呢?
刘嫖嗯了一声抬手叫望娟起来,跟着她往里头走,边走边皱紧了眉头。只见沿路的两旁放着好几盆枯死的海棠。
“我来的时候见花房的下人在搬动花草,怎么,他们没过来吗?”她没忍住开口询问。
“昨个是有小太监来问过的,太子妃说这些事让他们按照章程办。”望娟这般说道。
刘嫖在心中冷笑一声。
这章程就是太子妃住所的花草放着不管先换别的地方吗?
从这件事上就能看出来,这太子妃肯定是把那几个原先管事的人得罪死了。不然即便是不得太子的宠爱,别人也会因为太子妃后头的太后而不敢怠慢的。
但这种暗地里的事她也不好拿在明面上说,所以还是得先进门看看太子妃。之后等刘启吩咐下头的人才给太子妃请安,那群人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公主来了。”
殿内,薄婉月坐在案桌前努力的扬起一个嘴角,虽然脸上敷了粉上了妆远远看着不显,但只要近处看就能看到她的妆上有些斑驳,似乎夹杂着些许的泪痕。
刘嫖俯身行了个平礼,然后坐在下手的位置笑着说道:“太子妃不嫌我打扰就好。”
薄婉月的眼眸低垂,嘴角动了动,不一会黑长的睫毛就挂上了几滴泪珠,“无妨,近些日子也少有人来临华殿看我。”
刘嫖也不想继续寒暄了,说来说去进不了正题反倒是在浪费时间。因此她长叹了一声道:“事情呢,我已经知道了。来后头见你也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薄婉月拿起一个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副哀痛心死的样子,“还能说什么呢,是我叫太子失望了。现在太子怕是厌恶我无能,不愿再见我了。”说着,她的脸色惨白,滚滚的泪珠从像溪水一样流下来。
刘嫖给她身边的侍女望娟使了个眼色,叫这殿内伺候的都出去。
等人走后,刘嫖轻声的安慰她道:“若是他真的厌恶你,怎么会叫我过来看你呢?”
薄婉月抬眼,里头浓浓的雾气渐渐散去,好像有些不可思议,她抽噎着小心的问:“真的?”
“嗯。”刘嫖认真的看着她郑重的点点头。
薄婉月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她的心里涌上一点点的期望。“叫公主见怪了,”她这般说着,那帕子擦了擦脸上未干的泪水。
刘嫖摇摇头,“我来呢,也是想问问你。这太子宫中的事情,你是不是还打算管着。”
薄婉月自然是不敢再插手了。她早些天被太后训斥了一番,自然是知道自己做的太过火了,现在也有些投鼠忌器,于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是我想差了,只想着叫殿下知道我的用处却不料给殿下添了麻烦。”
听她这般说,刘嫖也松了一口气,看来人不算笨,还是挺听劝的。
“那叫他们外头管着事,然后太子宫中的事物开销之类的来你这禀报呢?”刘嫖轻声问。
薄婉月不知道刘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是太子叫她做个管事的门面还是试探,所以有些举棋不定的回答:“太子如何说,我便如何做吧。”
刘嫖笑了笑,“是了。一会阿弟叫那几个管事的来你这请个安。太子府的事情向来有章程在,你要是有拿不准的地方再去问问太子。”
薄婉月略带惊喜的看着刘嫖,“殿下是原谅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