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主,您看这几种颜色的布匹也挺好的。不如您换一换?”针线房的管事张嬷嬷小心翼翼的带这些讨好的笑意说道。
刘嫖面无表情的看着摆在案桌上的几匹布料不发一语。
眼看着冬天就要到了,早几天的时候针线房的人就过来给她量体型,准备做过冬的衣裳。
当时刘嫖就看中了那匹浅米色夹杂着暗红色花纹的绸布。针线房的人当时还夸她的眼光好。结果没两天来了个人告诉她要换个颜色,是个人遇到这种事都一肚子火。
“我前几天刚指定的颜色,没几天就要我换,总得有个说法吧。”刘嫖挺直了腰杆,“别跟我说什么那天送布料的小丫头弄错了的话。”
“这......”张嬷嬷噗通跪在地上,“翁主恕罪。”
“恕罪?”刘嫖冷笑了一声,“是恕你们针线房做事疏漏的罪,还是在我面前花言巧嘴的罪呢?”
张嬷嬷赶紧磕头,哭丧着脸说道:“不是奴婢们怠慢翁主,实在是昨天王后特意派了人过来,说这匹步跟姝翁主相配。奴婢这才......”
“即是王后的吩咐,你怎么不一开始就讲清楚。”刘嫖打断了张嬷嬷的话,厉声说道。
明明可以将此事说的明明白白,却要在她面前遮遮掩掩的,不过是看她年纪小好糊弄罢了。
张嬷嬷冷汗都要下来了,只是不停的磕头求饶:“翁主恕罪。是奴婢想差了,怕说出来坏了您与姝翁主的姐妹之情。”
“行了!”
刘嫖深吸一口气,手划过案桌上的绸缎。
“就这件鹅黄的吧,用浅白色来配。”刘嫖瞥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张嬷嬷,“若是今天选的还要换,可就不是求饶这么简单的了。”
“是,是。”张嬷嬷赶紧爬起来,恭恭敬敬的抱起布匹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心萍一脸不忿的说道:“这起子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怎么办事的!”
刘嫖吐出一口气,“小人挑拨罢了。”
宫里的布匹向来是有数的,除非上面人特意赏赐,不然都是按照宫中地位逐个挑选的。
按道理,到她这边的布匹应该是太后、王后等人选过后剩下的。就算前面的人临时起意想多要几匹,多半只会在她选之前知会针线房的人而不是之后。可见这事十有八九是故意拿来恶心人的。
是谁呢?王后?程美人?还是两者都有?
刘嫖不是个小孩子,不会因为这点子事对刘姝心存芥蒂。但她却不得不想这件事背后的含义。
挑拨她和刘姝,就是在挑拨窦漪房和程美人。而织室和针线房都是尹夫人管着的。说不好也能让窦漪房和尹夫人心生隔阂。
真的是,好手段啊!
刘嫖手扶着头,感觉自己心里闷闷的。
“翁主,您要不要去外面转转?”心萍看她面露不快,便轻声朝她提议道。
刘嫖觉得这样也好。自打王后解了禁足后,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发生,她的头确实有些大了。那就去去外面走走吧。
很快便要入冬,一走出去就能感受到寒风的凛冽。
御花园的树多半都枯了,叶子落了一地。一群小太监忙里忙外的不停的洒扫,远远的见了她便停下来向她行礼问好。
刘嫖伸手摘了一片枫叶下来,上面的秋霜在她手里化成了水珠,刺骨冰凉。她朝那群小太监摆摆手,便往水塘边去了。
之前夏天开的茂盛的荷花如今也都尽数枯萎。灰黄的荷叶烂歪歪的沉在淤泥里看不出当年鲜艳的颜色。
刘嫖朝外吐出一口气,呼吸在寒风中转眼成了一股子白烟。
“翁主。”心萍面带担忧的看着她,“要不咱回去吧。”
“我没事,再绕一圈吧。”刘嫖对她说。
吹吹冷风,她那焦躁如同无处迸发的火山般的心也稍微冷了下来。
人常说,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也好,她母亲窦漪房也好,她们向来只能防守,因为她们从来都没有主动出击的权利。
绕了几圈,太阳就要西行了。刘嫖走在回秋阳阁的路上,宫道转个弯的功夫,正好跟刘姝一行人碰上。
刘嫖略带失落又沉闷的脸和刘姝微笑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两行人见了面,互相都有些不知所措。
刚刚刘姝旁边小丫鬟那活泼的声音也顿时销声匿迹了。刹那间刘嫖的耳边只能听到宫道里传来的呼呼风声。
“姝妹妹。”刘嫖调整了下表情,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只是笑意却不及眼底。
刘姝尴尬的笑了下又马上低下头去,眼神略微闪躲,怯生生的说了句大姐姐。
“感觉真的好久没有见你了。”刘嫖舒了一口气问道,“最近过得还好吗?”
刘姝囫囵的点点头,“还好。”
“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