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拿起又放下。
锈迹斑斑的镜面映着自己模糊不清的倒影,那歪头斜脑的样子好似鬼魅现身。
这镜子真有师父说的那么神奇吗?除了旧一点,她也瞧不出什么特别来呀。
思索了半晌,最终仍然将它放入了行囊中。
这镜子照出的是个什么人物都不知道,万一是位莽大汉要与自己一路同行可怎么办,所以找伴这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让水玲犯愁的事可不止这一件,被师父说中了,许月芳自从水玲出门后就真的没再出现过。
她之前也遇见过冤魂叫屈,多数只要小心打点一番,官府自然有人顺藤摸瓜地去查验。然而许月芳所托之事连个凶手都寻不见踪影,对她来说着实棘手。
水玲真后悔那日没多问几句,不过事已至此,眼下也只能到了璟城打听打听再说了。
思绪万千,水玲听着雨声久久不能入眠,直到后半夜渐渐静下来,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等翌日醒来竟接近晌午,水玲急忙胡乱收拾一通,背上包袱继续赶路。
起晚了的又何止是水玲一人呢,错失了长康乡唯一一家客栈的最后一间房,山铭带着两个手下,淋了半个时辰的瓢泼大雨,才找到了间勉强能容下三人的柴房落下脚。
本就局促,半屋子的柴还因雨天散发出阵阵酸臭,山铭亦是一夜难眠。
此刻山铭一行人通通常人打扮,在乡里最热闹的集市中坐着,忍受着直往鼻子钻的葱油香气,巴巴儿盼着锅子里属于自己的那份汤面。
集市人头攒动,肩挑各式货物的贩夫走卒自面前经过,三人皆瞟上几眼,似乎在找着什么人。
“对了,大人,在阑西镇的人来消息了,你说的那姑娘不难找,年十六,名唤水玲,跟着她师父学些五行之术,在镇上支了个摊,平日里帮乡里乡亲们看个福祸凶吉。”
辛来在这四人里年龄最小,没盯上一会儿就失了耐心,忍不住找山铭聊上两句。
山铭闻言,轻哼一声道:“水玲……名字倒还挺好听,没想到性格却如此乖戾,这么小年纪就装神弄鬼,还干起了偷窃之事,可有打听到她犯过哪些事?”
辛来歪头细想:“这倒是没听说啊,那师徒二人在镇上还挺受人爱重的。“像突然想到什么,辛来一脸坏笑,“别是那日看上了大人您,故意的吧。”
“你可真会猜。”山铭一个白眼飞过去,“别忘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办,你自己不盯着别来打扰我。”
辛来嘿嘿一笑,两眼继续打量四周,嘴却不停,神神秘秘道:“大人,咱们在这儿真的能找到线索吗,再怎么说璟城离这儿也有个二十里,况且这案子,我总觉不寻常,恐怖的很。”
山铭斜睨了他一眼:“怎么说?”
辛来正欲凑近,恰时小贩端上汤面,辛来连忙闪身,假装看向别处。
等小贩走了,辛来顾不上面前那碗热气腾腾的面,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偷听,又凑近道:“那三人家中皆遭窃,接着在荒郊野外遭了毒手,口溢乌血,又满身皮肉狼藉,如此骇人,我看必是妖魅所为。”
山铭边吃面边骂道:“蠢材!怎可能拿鬼神之说剖释!照你这么说,死者三人家中皆丢宝物,精怪要这些珍宝古玩有何用?”
辛来唯唯连声,思索片刻又道:“家中没有翻找过的迹象,说不定是家贼,哦,或者是死者生前被人抓了到把柄作威胁,对方得手后灭口也说不定,只是这手段实在太残忍了些。”
许是受不了他那贼头贼脑的样子,一旁的同伴碰了碰他,忍不住提醒道:“少说两句吧,太守大人特意嘱咐咱们悄悄地,你这是生怕别人听不见还是怎么着。”
辛来刚想反驳,此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斜对面那本就乌泱泱围着一堆人的相命摊一阵喧哗。
长康乡的集市向来嘈杂,他们面前耍杂的耍杂,吆喝的吆喝,好几个摊位都时不时传来几声哄闹,一行人不甚在意,只有山铭往那处多看了两眼。
许是担心人多眼杂,山铭压低了声音回道:“此案璟城府还在调查,其实我也没什么头绪,但我从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这长康乡是离璟城最近的一个乡,我若是此案凶犯,我就选在这儿躲起来,既能避风头,璟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又能立马知晓,所以仔细着点,千万不要大意。”
就在辛来还想说些什么时,山铭蓦地示意他噤声,辛来顺着他那惊喜的目光看去,竟然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那姑娘一身碧色妆花裙,罩着个织锦披风,衬得她尤为娇俏可人。此刻正在人群外伸着脖子掂着脚,时不时还想见缝插针地往前挤,显然对那卦摊极感兴趣。
自在人群中看到那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山铭整颗心像被瞬间提了起来,东游西荡的,撞得他五脏六腑都砰砰作响。
真是冤家路窄啊,小毛贼,我说过咱们后悔有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