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安闲时(2 / 3)

西屋的方向。

西屋没有点灯,余晖透过木窗投射进来,照在床边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上。

“怎么坐在地上。”

少年没有回答,又将头埋的更深了些。

姜离走过去蹲下身,轻声唤道:“阿浔。”

“我想记起来自己是谁,然后告诉你。”看着姜离为他硬生生熬了许多个日夜,阿浔心里又酸又甜,他强迫自己去回忆,每每除了黑暗一片,就只剩头疼欲裂,莫名的压抑沉重时隐时现,像是一根极细极长的绳,一头难以握紧,一头遥不可及。

他无法形容,更惶恐于那种无法掌控的失序感。

“阿离,我不想……”找回记忆了。

阿浔没有再说下去,但姜离是明白的。西屋的窗户打开着,有金桂的香气从院角弥散开来。

姜离撑着膝盖站起身,望着窗外如洗的夜色说道:“今儿十五,收拾收拾,出来一起赏月吧。”

“好。”

当阿浔整理妥当出了门,便瞧见半倚栾树而眠的姜离。

一袭青布麻衣,月色被蓬勃成长的树枝叶打散开来,星星点点地落入那缓缓睁开的黑眸,似秋水般激起微微的涟漪。

随意绾起的青丝被清风拂过,滑过挺立的鼻尖,略过白净的脸庞。她弯起好看的唇,向他摊开掌心,上面滚动着几颗干果:“要来点吗?”

是阿浔喜欢的口味。

“好。”

……

姜离爱酒,闲时小酌,懒时大醉。

此刻,她与阿浔二人你一杯,我一瓶,倒是颇有乐趣。

阿浔不善酒,小几杯下肚,已是双颊带粉,微醺熏然。他低声叹道:“这样真好啊~”

自从破壳的第一眼起,他们日日相伴,朝夕不离。她身边有他,就如清风花香交衬,明月星河相依。

“阿离,阿浔,不能只做阿浔吗?”他只是姜氏医馆的伙计阿浔,是姜离身边长大的阿浔。阿浔舔了舔唇,看起来有些紧张:“我曾经是谁,并不重要,对不对?”

姜离歪过脑袋,认真地打量了少年许久,突然问道:“阿浔,归安镇好不好?”

阿浔有些疑惑,不知她为何会有此一问,却仍旧乖巧地说道:“很好。这里很好。”

姜离点点头,笑了:“那你说,好在哪里?”

“安稳,美丽,和平。”即便没有出过镇子,阿浔也能从过路人的口中知道许多外界的消息:比如世道艰难,除开那些权贵驻守的大城邦,似归安镇这般平民之乡,已是许多无家可归之人,汲汲所求的安宁之地。

阿浔想了想,接着道:“邻里和睦,乡亲热情。嗯……还有。”

“日日炊烟不断,年年无争无战。”姜离接过话头,她拽拽滑落的外袍,忽而又抬手指着高悬于夜空的圆月,话锋一转再问道:“阿浔啊,月夜美吗?”

阿浔顺着她的指尖望向天际,回道:“嗯。月色皎皎若歌,星辉盈盈如诗。极美。”

“可是,如此美景,我曾厌恶了十三年。”酒气渐染,姜离撩开的眼皮底下,映着凉飕飕的月白,“因为一只精通阵法的鸱鸮妖怪。”

那时她刚逃出毒窝,为了躲避氏族子弟的捕杀,闷头躲进了一处密林。自此,开始了她人生的另一场噩梦:她被寻着血腥味儿而来的鸱鸮抓了个正着,日日鞭笞针锥,谩骂虐待。

阿浔听得心下一紧:“你和他有仇?”

姜离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准确地说,我和他素不相识,是我娘和……家中长辈与他有仇。我被迫母债女偿。”

不然自己也不会犯蠢闯进仇家的地盘,不光成了试阵的工具,还因此被发现了身世。

【“一家子下贱东西!你姨母水性杨花、攀附权贵!你娘不守妇道,未婚生女!烂货!破鞋!都是不要脸的贱人!”】

那妖怪长得人模狗样的,骂起街来却比泼妇丝毫不差。托他的福,姜离硬是拼凑出了自家姨母伟岸的情史,总结一句话:姨母多情洒脱,纸短情薄;鸱鸮……他哥,痴念成恨,爱死人亡。

鸱鸮报仇未遂,好不容易逮着弱的跟鸡崽儿似的姜离,自是将旧恨一股脑全部宣泄在这个年幼的孩子身上。

他挑断她的手脚筋,打断她的腰椎,继而发现了她不死的秘密。

那段噩梦般的日子,小小的女孩天天匍匐在地上,甚至能从鸱鸮的脚步声中,估算出今日又会挨上多久的折磨。

直到她骨头全部错位再站不起来,血肉生生被喂成了大补的灵药。年幼却不再天真的小小姜离敏锐的察觉到鸱鸮的企图:他要吃了她。

“后来呢?有人……去救你了吗?”阿浔哑声问道。

姜离摇摇头:“奢求旁人援手不如自己拼命。我懂点毒术,又偷学了他的阵法,等他一日醉酒归来后,杀了他。”

这就算是两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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