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外号外——一年一度的南街时装展演正式开始,各位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正值午后日头渐暖,老百姓们吃了午饭就喜欢上街走走,那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不绝于耳,也多亏主办方挑了个好时辰,才引的大街小巷的或贫或富都齐齐围上一观。
待小待女扶着芸太妃到场时,四周已然一片热闹盛景了。人声鼎沸,听到那从场地中央传出的丝竹弦乐,芸太妃不耐地皱了皱眉,在心中暗暗腹诽起她的好儿子,为何不等自己到了之后再开始演出,这般,不知道还以为,她同那些没规矩的平民一样,都是赶着巧儿上前来图个热闹的呢。
二人站的远,人群乌泱泱的一片挡在眼前,自是看不见里头的内容。那小侍女似乎被这盛况勾起了兴趣,只是一个劲儿的领着芸太妃往人里挤。可芸太妃是谁?依黛袅袅的话说,那就是高高在上,张扬跋扈惯了的南羌恶霸,这世上敢碰她的人,一个指头都数的过来,可如今,她竟然被扔在人堆里挤来挤去,这胳膊碰一下,肩膀撞一下的,芸太妃顿时怒了。
什么与民同乐?这分明就是神仙下凡历劫!
可没等叫喊出口,倏然,人群中央留出的宽道上,一抹藏青顿时占据了她的目光。芸太妃愣了愣,那来人是个女生,身材窈窕姿态翩翩,按理来说,这样的少女容貌应该不差,可奇怪的是,她却偏偏以面具示人。芸太妃定睛细看,倒也顾不上人流的拥挤了。
这面具当真是独树一帜,是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的款式。与平日节日里所带的假面,以及唱京戏时需要用到的脸谱都不一样,它通体泛金,上头还缀着几颗夺目的小巧玉石,具身就像一只展翅的蝴蝶,惟妙惟肖。
在意识到自己想入神了后,芸太妃心中猛得一颤,她可是当朝太妃,有什么奇珍异宝是她没见过的,若是喜欢上一些市井上流行的新鲜玩意儿,那自己同那些贫民还有什么区别?
想罢,那方才还冲在前头的小侍女也终于挤了回来,芸太妃满脸厉色的撇了她一眼,随后便被带到特意留出的上座去了。
“母妃,您终于来了。”
待她坐定,穆轩举便在一旁笑着欢迎,他今儿穿了身鲜亮的红色,青丝也高高束起,整个人精神了许多,由此可见对这场演出的重视。而芸太妃却并不想理他,只是往那睨了眼,回了声嗯,便将目光继续投向人群中央了。
而这一眼,却又一次让她心生震撼。此时此刻,在人群中央站着的,已经换了个女生,她戴着与方才人脸上一模一样的金蝶面具,在场上迈着莲步,仪态端庄落落大方的来回走动。
芸太妃蹙着眉,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盘着膝上的玉制佛珠串,那姑娘别的不说,身上穿着的衣裳也太过奇异了,本是件仙气飘飘的粉色流沙裙,袖口处却像是故意般的被人撕成了两条飘带,少女那白嫩纤细的手臂就这样暴露在外,真是前所未见。
很快,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阵抗议似的呼喊:
“姑娘!别走了回家去吧!是不是有人胁迫你这么穿的?在这你不用管,叫出来,俺们一定为你讨个公道!”
“就是!这衣裳也太不雅观了,哪个下流的布庄做出来的呀?”
碰——
上坐的木椅把手臂被猛地敲响,吵闹声骤停,众人寻声望去,芸太妃正满脸不悦地睨着人群,还未开口,威严自到。她转头看向一旁略显焦急的穆轩举,虽说这衣裳是不雅了些,毕竟是自家儿子经营的产业,再怎么样也不能让这些刁民砸了自家的招牌。
“各位乡亲们莫要生气。”
人群中央,那女子竟开口了。芸太妃有些狐疑地盯过去,她觉着这声儿似曾相识,像是在哪听过一般。
“今日演出所展示的服装都是大家自愿穿上的,我们都认为服装设计得很合理,也很美观。”
此话一出,人群骤然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一瞬间,一些无外乎风流女子,下流布庄的脏言脏语从中传开。穆轩举的耳朵灵,虽说坐的远,但也听了个真真切切,于是便有些担忧地望向独自站在中央的少女。可事实却令他大吃一惊,那少女非但没有因为这些疯言疯语哭天喊地瑟缩逃避,反而是站得更加端直,面具遮住了她的神情,却遮不住她的坚毅。
“我知道,在各位的观念里,女子穿衣就得包臂裹足,恨不得把全身都裹紧了不让人看着,可为什么要这样呢?咱们女子手嫩,腿细,就是露出来才好看呢。”
说着,她还十分贴心地伸出手腕,朝人群比了比,大部分人见状还是捂着眼连连后退,可少女发现,人群中还是有小部分男女已经能够面色平缓地直视自己,她在心中暗笑,又继续开口:
“咱们都是人,活在世上就有穿衣自由这个说法,只要自己觉得得体,自己穿着高兴,无论男女,这衣裳就该是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嘛!”
待她话落,人群一片缄默,上方的穆轩举见状刚想开口插话,不料脚下却忽的响起一道女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