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想早点带着柴火回去，而不是跟我待在这里，听我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竺一禅回过头，望着被失落笼罩的苍云，轻轻说道：“我确实很着急，但我确实也愿意为苍云施主排忧解难。”
苍云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事。我不记得营地里发生过什么了，但既然你不顾危险地跟我出来找柴火，就说明，之前你一定是拼了命保护你的佛经，那是你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对不对？”
“是的，感谢苍云施主能够理解我。”竺一禅说道。
“我不理解啊，我都不知道那些佛经、还有你说的佛法是什么。我只知道，守护它们，是你一定要完成的使命。而我呢，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祖母说，我生过一场大病，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我连母亲的脸都不记得了。等我长大后，我的记忆又出现了大片的空白，我经常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个地方，但我压根都不记得怎么来的。”
“萨满的神召，是吗？”竺一禅试探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苍云十分惊讶。
“之前听彩香施主说过，你是下一任萨满。”竺一禅如实回答。
“她都跟你说了啊……”苍云幽幽地说道。
“我的族人们，因为下一任萨满出现在纥骨氏，而感到骄傲。萨满是神灵的容身之处，神灵借萨满的口说话，用萨满的身体行事，只有被神灵亲自选中的，才能成为萨满。萨满是人与神沟通的桥梁，每一个萨满都能受到众人的尊敬。
可是、可是我不想！我不想成为萨满！
你想想看，如果是你，你没有小时候的记忆，关于你的一切，都是别人告诉你的，而不是你亲身经历的。你还没有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别人就不停地跟你说，你是萨满，你要为神灵做事，这是你的命。你的世界里，全都是别人的声音、别人的想法。你会就这么接受命运的安排吗？”
竺一禅被问住了，不知怎么回答。
苍云继续说道：“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想成为萨满，对我来说，成为萨满，就是失去自己。
萨满仿佛是空心的，只有个外壳，神灵会时不时拿这个壳子用。那我呢？难道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别人吗？怎么没有人问过我，我想做什么事情呢？
我想逃，我想去中原看看，那里有很多我没见过的东西，说不定我多点见识，就能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而且，你知道吗，我们的先祖是从中原来的，在这里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才有了我们敕勒族，我们生命的初始源头在中原，也许，我能在那里，知道真正的自己是谁。”
“那你的族人们，怎么办？”竺一禅问道。
“祖母跟我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我接任她成为萨满。可是……”
苍云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费了好大的劲，才鼓足勇气大声说道：“这是她的心愿，为什么我要对别人的心愿负责？
我的族人总跟我说，你要听话，祖母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让她失望？我觉得自己被绑架了，被逼着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如果我不顺从他们的意思，他们就会跟我说，对你再好都没有用！我真的很讨厌听到这样的话，我只是想遵循自己的心，为什么把我说的跟个罪人一样？”
满腔激愤的苍云，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竺一禅问道：“我的族人对我这么好，我还在背后这么说他们，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
没等竺一禅回答，苍云就痛苦地说道：“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个坏人，如果没有他们生我、养我，我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好吃的，好用的，他们都先顾着我，我真的很感激他们，真的，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竺一禅低声安抚着苍云。
苍云双手抱头，哽咽着说道：“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长久以来，我都认为，在这世上，我的族人是最爱我的人。
但有一天，我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们对我的爱，是有条件的，只有我成为他们想象中的那个人，做成他们要我做的事情，他们才会爱我，不然他们就会对我失望。当我意识到，自己居然对族人们有怨恨的时候，我充满了罪恶感，这是让我最痛苦的一件事。”
“如果你还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事情的话，为什么不先听听你族人们的意见？万一你会喜欢呢？”竺一禅问道。
苍云想都没想，立刻拒绝了这个建议：“不可能，我不可能会喜欢的！”
她左望右望，似乎在提防什么，然后捏着嗓子，小声说道：“我不喜欢他们，我、我害怕他们！”
竺一禅侧过耳朵才听清，但也没搞明白她在说什么，疑惑地问道：“谁？你还害怕谁？”
“就、就那些神灵……”
“敬畏神灵，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不不，不是一回事！”
苍云的呼吸急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