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急忙赶了过去,只见一个高瘦黝黑的男人被按在地上,正奋力挣扎着。
“又是你,阿伏至罗。”曼多舅舅气愤地说道,“绳子呢?快把这个无赖绑起来!”
几个男人都按不住阿伏至罗,阿伏至罗大声怒吼着,对他们拳打脚踢,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
曼多高声呼喊着其他帮手,营地中的人几乎都赶了过来,递绳子的递绳子,拿武器的拿武器,把阿伏至罗团团围住,生怕让他跑了。
刚才还一片宁静的营地,顿时吵杂得就像锅中沸腾的水一样。
僧人们进退两难,当作没看到不好,参与进去也不好,只能站在人群后观望。
“那个……”法爱向彩香问道,“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彩香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们细胳膊细腿的,能帮上什么?离远点不要添乱就行了。”
伴随着彩香话语的,是阿伏至罗狂怒的嚎叫。
法爱只断断续续听清了“细腿”、“离远点”几个字,他木讷地点点头,站在原地没动。
阿伏至罗被五花大绑,从地上拖了起来。他被迫跪着,绳子勒住他精壮的身体,使得他看起来就像一块嶙峋的怪石。
“竟敢直接闯过来抢东西,是当我们氏族没人了吗?”站岗的男子拿着铁刀,架在阿伏至罗的脖颈旁。
阿伏至罗丝毫不惧,他一脸轻蔑地说道:“就你们几个娘们一样的东西,我还怕你们?”
“好一个无赖,怪不得你的族人要把你逐出去。”曼多冷笑着说道,“苍云,你来看看,他是不是你梦中的人?”
不明所以的阿伏至罗愣了一下,看着站在面前的美丽少女,再联想到那暧昧不清的“梦中人”,他忘记了挣扎,直勾勾地盯着苍云。
“喂,你这是什么眼神?”旁边的人把阿伏至罗的头按了下去,“放尊重点!再看就挖掉你的眼睛!”
苍云看上去很困扰,她咬着嘴唇,双手不住地揉搓衣角,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不确定,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别管是不是了,反正不能放过他!”站岗的男子愤怒地控诉着,“我看到他直接拖拽我们的羊,不是打我们羊的主意,难道说是来帮我们放羊吗?”
其他人也附和,表示一定要狠狠惩罚阿伏至罗,让他知道厉害。
阿伏至罗撇了撇嘴,轻笑了一声:“哼,要你们的羊,是看得起你们,你们这群被女人踩在脚下的东西,成天就知道围着一个老瞎子转。”
“你竟敢侮辱我母亲?”他的话彻底激怒了曼多。
曼多和两个兄弟一拥而上,狠狠殴打着阿伏至罗,其他人也跟着怒骂,叫嚣着让曼多他们打死这个猖狂的贼人。
阿伏至罗被群殴在地,蜷缩着身体无法反抗,吐出一口血,哈哈大笑着:“就这点儿本事吗?再来啊!”
竺一禅欲言又止。
在这几天的相处中,纥骨氏亲切平和,乐于助人,导致竺一禅暂时忘却了,他们也是一群野蛮的胡族。眼前这场闹剧,让他看到了纥骨氏另外一面,凶悍,粗鄙,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
不过,这也是阿伏至罗先挑起的,是他犯错在先,还数次激怒纥骨氏。这世上的确存在着很多恶人,可以劝恶人放下屠刀,但怎么能劝受害者原谅恶人呢?
竺一禅默默地远离了人群。
白雪覆盖着阴山,散发着刺骨的寒意,草原上的柔然帝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如果不能得到柔然的庇护,导致数代大师舍身求取、抄录、翻译的佛经,毁在了自己手里,竺一禅绝不会原谅自己。
可是周围闹哄哄的,没有一个人能感受到他的焦急。竺一禅无奈地叹了口气。
忽然,耳边传来了什么奇怪的声响。
竺一禅扭头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和青阳拉扯在一起。
两人都抓住那只羊崽不放,青阳明明比对方年长很多,但连孩童都抗衡不了,很快被就拖拽在地。
青阳的身残,并没有激发男孩的怜悯之心,男孩狠狠踩踏青阳的手,夺走了羊崽,然后转身跑走了。
竺一禅张开嘴巴,望了人群一眼,纥骨氏仍然陷在对阿伏至罗的愤怒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
“我的、我的……”青阳趴在地上蠕动,望着男孩的背影,他无助地拍打地面,发出断断续续的哀嚎。
竺一禅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朝着男孩逃跑的方向追去。
也许是因为抱着羊的缘故,男孩跑的并不快,竺一禅很快便追上了他。在触摸到他肩膀的那一刻,竺一禅感到一丝滚热,渗透进自己的手心。
“放开我放开我!”男孩像是疯了一样,扭动着身子,用力踢着竺一禅的小腿。
竺一禅吃痛,但依旧没有松手,他一边紧紧拽着男孩的胳膊,一边高声呼喊着纥骨氏的人。
苍云敏锐地察觉了异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