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日娜不死心:“我可以跟我阿布说,让他帮忙照顾一天。”
哈日查盖问:“就这么想去?”
顾如意下意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问的不是她,赶紧尴尬地撇开头将视线落在苏日娜身上,假装无事发生。
苏日娜小鸡啄米似地猛点头:“当然,当然!”
“再说吧。”
哈日查盖的回答模棱两可,苏日娜的心情却肉眼可见地好起来,长夜漫漫,她提议三人斗地主,赌注很简单,谁输了就往脸上贴张纸条。
顾如意表示都可以,哈日查盖也没意见,探身拉开矮柜的抽屉,从里面找了副扑克牌。细说起来这副牌还是去年跨年巴图布赫回来时买的。
正应了那句话: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
顾如意仔细输过,这个晚上他们一共完了26局,她就赢了一次,玩到最后脸上已经贴无可贴,跟挂了张门帘似的,尤其贴在额头中间那几张,垂在鼻子下面,她一喘气就跟着哗哗响。
苏日娜捂着肚子躺倒在炕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摆手说自己实在不行了。
哈日查盖也跟着笑,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连顾如意自己都忍不住乐,但总得挽回点面子,她“啪”地一声把牌摔在桌子上,佯装生气:“不玩了!”
可惜,如果她能先把翘起嘴角压下去,可能更有说服力一点。
哈日查盖压下笑意,拍了拍还在东倒西歪的苏日娜,招呼道:“行了,时间不早了,散了吧。”
苏如意虽然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但还是乖乖坐起来,她溜下炕,跟两人告别:“安达拜拜,如意姐,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哈日查盖跟着下去:“我送你。”
顾如意把两人送到门口,临走前,苏日娜凑到她耳边,悄悄说:“如意姐,你放心,安达肯定会去的。”
说完,没等她的疑问说出口,直接掉头跑了。
顾如意站在门口,望着那个跟在哈日查盖边一蹦一跳的欢快身影,摇头失笑。
——
深夜,嘎查里一片漆黑。
天气不好,连月亮也躲在云后,吝啬地不肯分享它的光芒,寒风拍打门窗,噼啪作响,各家各户的狗缩在温暖的窝里浅眠,但却有人还未入睡。
顾如意失眠了。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响起那通电话,甚至还会自动浮现出奶奶说这句话时的动作和表情,太真实了,让她觉得害怕。
顾如意觉得今晚好像格外冷,她翻了个身,把被角扯到脖子的位置,转而用下巴压住,双腿弯起,将自己缩成一团。
黑暗里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她耳边炸响:“睡不着?”
顾如意打了个哆嗦,随后反应过来,轻声道歉:“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她定定地看向炕的另一端,可惜房间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到一阵不了布料摩擦的悉索声,似乎是那边的人也翻了个身。
声音落下,哈日查盖再度开口:“有心事?”
顾如意一怔,语气生硬道:“没有。”
哈日查盖继续说:“我想说你如果有心事可以试着说出来看看,人心就拳头大,放不了太多事,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想说的话,我能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我记性不好,转头睡醒就忘了。”
“当然,你也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你总这样下去,白天精神不好,怎么干活?”他解释道。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顾如意的语气稍软,依旧说了句:“没有。”
耳边又响起悉索声,哈日查盖翻了个身,背对她:“那你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
——
新工作看起来简单,只需要按部就班地执行便好。
可实际上,几点喂羊、草料铡多长、玉米草颗粒添多少……等等等等,处处都是门学问。
顾如意自认学习能力和动手能力都不差,还算适应良好。
但在她完全领会其中奥妙之前,元旦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其实在蒙古族的传统中更看重过年,不过如今年轻人们适应新历,喜欢聚在一起送旧迎新,更主要的是它是法定节假日,会放假。
哈日查盖倒没对此有多期盼,反正对牧民来说,时间都由自己做主。但他和阿穆尔的另一个好兄弟巴图布赫要回来了。
巴图布赫大学读的法律专业,毕业后回到家乡,留在市区做了律师,一年到头忙得脚不着地,他们这里距离市区又远,所以兄弟几个只能等到法定节假日时才能有空聚聚。
蒙古族人重感情,他们都对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十分重视。
跨年那天,哈日查盖没有出去放羊,顾如意帮他一起给那四百只羊拌了饲料,均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