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菱秋,你别吓我!”
马还没停稳,景辰跨开长腿,直接跳下马背,朝地上的菱秋奔来。而霍风竟抢先一步,半跪在地,将菱秋抱在了怀里。
“你给我滚!”
景辰朝霍风怒吼,一掌将之击翻,把菱秋夺回了自己怀抱。
“快醒醒,别吓我…”
景辰跪倒在菱秋身边,抬手拨开了她面颊上的乱发,只见那白净的小脸上,斑驳着几道泥痕,额头和脖颈上,也添了几处擦伤。
而菱秋那双纤细的小手,竟被布条捆在了一起,已然隐隐勒出了红痕。
他的心,仿佛被生生撕裂,痛不欲生,不由得急出了泪水。手上稍加用力,那布条便应声而断,倒在地上的人儿,也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滚下马车的那一刻,菱秋已然抱了必死的决心。如果下半生,被一个不爱的人桎梏囚禁,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耳畔轰隆一声,接着便是剧烈的疼痛,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皮肉上或轻或重的擦伤。
幸好,我还没死…只是受了些伤。这样,阿辰就能找到我了吧…
感受到脸颊上湿热的泪水,菱秋长睫微颤,艰难地撑开了双眸。
眼前模糊一片,人影相重,全身仿佛也跟着散了架。缓了好一阵,她终于恍惚认出,距她咫尺之近,声泪俱下的景辰。
“阿辰,别哭…”
菱秋抬起手,想要拭去景辰的泪水,可下一瞬,她的手,就被男人紧紧地握住。
“菱秋,你终于醒了…你可知,我的心…有多痛…”
景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那双俊秀的桃花眼,也几乎肿成了核桃。他已经记不清,菱秋上一次笑着朝他走来,是何年月了…
被景辰的力道握地生疼,菱秋不由得“嘶”了一声,手心被石子刮破的伤口,久未处理,隐隐作痛。
“手怎么了?让我看看!”
景辰一惊,连忙松了些力气,将那只小手翻过来看,只见那柔嫩的手心处,血痕混着未洗净的泥沙,触目惊心…
“不行,这样下去会感染,我这就带你走!”
“你休想!”
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嘶吼,只见他踉跄着爬了起来,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提着短剑,双目猩红朝景辰走来。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绝不会让你带走秋儿!”
短剑迅疾如风,如白虹贯日,只一瞬,寒光凛然,剑尖直指景辰的咽喉。
“霍风!你做什么!”
菱秋还瘫软在景辰怀里,柳眉倒竖,娇声呵斥。见霍风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艰难地从男人怀中站了起来。
不惧近在眼前的剑尖,菱秋虚浮着脚步,挡在了景辰身前。
“不要伤害他。是我…辜负了你的心意。你屡次救我于水火,这份恩情,我毕生难还…”
“若我能以性命,换你放下执念,重归正途…我心无悔。”
听到秋儿虚弱却毅然坚定的话,霍风痴狂地笑了,一滴泪混着他脸上的血,浸入破碎的泥沙。
“秋儿,你连死都不惧,为何…却偏偏害怕,与我在一起?”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他不能给你的自由、无忧,我都能给你!凭什么,他就能轻而易举得到你的心!”
秋儿挡在陆景辰面前的那一刻,霍风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可他的剑,却依然指着秋儿的心口。
甚至,近了些许。
有那么一瞬,他差点控制不住难抑的疯狂。
他想,亲手杀了秋儿,杀了他挚爱的姑娘。
若此生,无缘与她相守,那便一起下地狱,做一对亡命鸳鸯!当秋儿死在我的怀中,我便自尽随她而去。
到那时,黄泉路上,便只剩下你我二人。你再也逃不了了…
景辰从宫内走的匆忙,并未随身带剑。然而,凭他的武功,近身肉搏,或是以内力压制,皆可轻易躲过眼前的短剑,并与手执兵刃的霍风缠斗几个回合。
可他的怀中,还抱着菱秋!他不敢轻易冒险,菱秋已经受了不轻的伤,他不允许菱秋再有任何的闪失!
景辰没想到,霍风如此执迷不悟,面对心爱的女人,居然杀气不减。
若再不出手,就真的晚了…
不与霍风废话,景辰长臂一伸,脚步回旋,将菱秋牢牢护在了身后。双指如流风回雪,夹住了方寸之距的剑身。
霍风一惊,执剑的力气增大,想要劈开这强劲的钳制。
“想伤我,没那么容易!”
刀剑只为寄托,真正的武学是形而上的,是超脱于器物之外的。当心中有“道”,便可左万物,杀千敌。
景辰以指为剑,腕力一转,猎猎生风。眨眼间,短剑脱手,霍风如山的身躯竟如盘旋的落叶,跌落于苍黄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