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国都此前经过几番更替,如今定为陵阳。究其原因,北境气候严寒,又多山地沼泽,虽然国土面积十分可观,但城池分布很是稀疏,适宜居住又前景光明的城池更是屈指可数。
此前的很多帝王都将国都选址为易守难攻的边缘地带,偏安一隅。但自从燕玄继位,他力排众议将国都迁至陵阳。因为此处交通便利,又有水路连接外部,商业价值极高。
燕玄的野心昭然若揭,他一改先帝畏头畏尾的外交政策,大力发展与别国的商业往来,只是希望有一天能看到北境万国来朝的盛景。
看起来平静安逸的陵阳,百姓的生活井然有序,只不过为了支援战事缩减了一些衣食,但还算是安居乐业。
街头巷尾虽然仍在谈论新帝上位的狠厉手段,但都不得不承认,新帝雷厉风行的改革和肃清腐败,确实为百姓谋得了许多福祉。
然而,这宁静的外表下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玄机,一场变故即将到来。在景辰的号令之下,蛰伏于此地多年的暗桩已经开始了行动。
他们有的是朝中大臣的谋士亲信,有的直接在北境手握重权。当然,自古政变离不开银两的支持,几家知名商铺的资金,也尽数在为大梁的需求服务。
如今,只待这些暗桩连成一片,一场自上而下的谋反,便会势如破竹,狠狠刺入燕玄的脊背。
大梁与北境的战事已经持续了三月,延川的百姓也都适应了战时的紧张供应,原本热闹的长街如今也寂寥了许多。
菱秋独自一人提着菜篮子,魂不守舍地在菜市挑选着新鲜的豆角与芹菜。自从答应了霍大哥的求婚,她耳边总是少不了南枝的念叨,自己心中也不免多考虑了几分。
越是反复思考,越觉得自己对霍大哥的感情始终停留在亲人和兄妹的情谊,与他这些时日的接触,也总是觉得少了点什么,始终没有爱情的悸动与心甘情愿的沉溺。
“喂,你们听说了没。挑菜的那个姑娘…对,就是那个穿青色衣衫的,被一个家中经商的贵公子给骗婚了!这姑娘前些日子还和那公子穿着华贵在街上招摇撞市,你看现在,又是一身粗布麻衣,这不明摆着被抛弃了吗!”
“唉,真是可惜。这姑娘长得如花似玉,怎么作风这么不检点!被抛弃也是活该…”
菱秋本在神游太虚,可不远处的几个妇人一直在不停地嚼舌根,即使想去忽略,可那刺耳又尖锐的讽刺让人不得不听。
菱秋本想发作,可这几日她听过的流言蜚语实在是太多,如果日日都要与她们理论,那日子还怎么过的下去。
她索性不再挑那些菜,拎起竹篮就准备离开。可那几个妇人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直直追了上来,捡起地上的烂菜叶就朝她扔了过来。
菱秋感到自己背后被砸,实在忍无可忍,将手中的竹篮准确地扣在了为首妇人的头上,里面的生菜叶顿时盖了那妇人满头。
菱秋嗤笑一声,大声回骂道:“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我屡次不言只是因为不想和你们计较,并不是软弱可欺!你们有闲心管别家的事,不如多管管自己!我是被抛弃,可你们…恐怕都不会有富家公子愿意多看一眼吧!”
犀利的话语劈头盖脸地打得这些妇人措手不及,纷纷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回嘴,只能愣在原地恨不得将眼珠子瞪出来。
菱秋看自己占了上风,于是见好就收,拍了拍身上的菜叶就扬长而去,还故意扭动起婀娜的腰肢,美眸只是稍稍流转,路边的几个小哥就被迷地神魂颠倒,纷纷趋之若鹜。
终于离了这是非之地,菱秋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甩脱了那几个穷追不舍的男人。其实她一离开那几个妇人的视线,立刻就敛起锋芒。可那过人的姿色又怎能轻易藏匿,只是稍稍显露,就惹人惦记。
菱秋如今对镇上的道路也算烂熟于心,于是绕了好几个岔路,才终于安全回到了村子。
看着熟悉的小巷,再往里走就是她的家,可她今日却不想早早回去。与那几个妇人斗嘴虽然赢了,可心情却更加忧郁烦闷。
走着走着,菱秋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后山,此处传说有野兽出没,因此村民们都心生畏惧,绕道而行。
此刻正是夕阳时分,天边艳丽的晚霞金红似火,可很快,就将进入漫长的黑夜。菱秋独自一人行走着,却丝毫不觉害怕,可能是心中的苦涩早已胜过了无边的孤寂。
来到了干爹干娘的坟前,两垄看起来很是简陋的土堆被整整齐齐的砖块围上了一圈,木制的墓碑安静地伫立着,什么的字迹已经被凤雨侵蚀地有些迷糊。
菱秋卸下了珠钗步摇和锦衣华服,又换上了从前粗布衣衫,长发只用一根木簪和颓色发带半拢着。此时也不顾及会不会弄脏衣服,她颓然地坐在了地上,纤手抚摸着那墓碑上的名字。
在她的心中,早已将这善良的老两口当做了最亲的人。从前,她一旦面露忧愁,老两口就会十分担心她,细声细语地开导她。如今,她的生活好像陷入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