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信已经送出去七八天,景辰除了每日听取前线战事汇报,就是心焦地等待菱秋的回信,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完全不见回信。
看着满目忧愁的陛下,弦歌心中也泛起苦涩,南枝竟也没有回信,自己润色了那么久的一字一言仿佛都石沉大海了。
“陛下,不要太焦心了,说不定叶姑娘还在气你不辞而别,所以不想回信呢…”
“什么!这可如何是好?战事进行到此处我实在脱不开身,怎么和她解释呢?”弦歌的安慰丝毫不起作用,景辰反而更忧心了。
“要么我再写一封信,好好跟她道歉。”正说着,景辰已经翻出笔墨,眼看就要动笔。
弦歌摇了摇头,陛下再不似从前般遇事气定神闲。不对,在朝政上陛下还是一如往昔,英明神武,只有在碰到叶姑娘的事时才会这样。罢了,写写信也好,聊解相思之苦。或许我也应该再给南枝写信的…
弦歌不再打扰景辰,悄声退下了。
其实景辰不太习惯在熟悉的人面前自称“朕”,总觉得别别扭扭的。虽然他已经当了三年的皇帝,可几乎只是在文武大臣、宫女太监面前才自称“朕”。或许,这正是体现了他对自由的渴望。因为,位置越高,能够信任的人就越少。
毛笔沾了墨,景辰铺开一张信纸,顿感思绪万千,想对她说的话有万语千言,可落在这小小的笔尖时,却无从下手。她真的还在生我的气吗?手臂的伤流了那么多血,万一她心情不好,不好好养伤怎么办!还是要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啊。
一番思索过后,景辰终于落下了笔,写着写着,窄窄的一方信纸上仿佛浮现出了她的一颦一笑,美好地令人沉醉。
景辰斟酌地写下了最后一笔,“临书仓促,不尽欲言”,只觉得怎么也写不尽自己的满腔情意。他仔仔细细地读了好几遍,心中忽感空落落地,于是鬼使神差地拿出了珍藏已久的物件。
精致的红木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封花笺,一枚香囊和一条青色发带。景辰先是摩挲着那条发带,上面似还残存着她发间的清香,淡雅的青色极符合她清冷绝尘的气质,似林间的薄雾,又如山野中的精灵。
再是那枚做工粗糙的香囊,上面绣着桃枝的银线已经在无数次的把玩后渐渐褪色,里面的香料也快散尽了香气。可景辰抚摸着那藏青色的布料,一遍一遍,温柔地好似在描摹着心上人的眉眼。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封花笺,薄薄的纸张已经被他摸得泛黄,可里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如昨。菱秋亲手写下的乐谱和歌词,景辰早已倒背如流,此刻再次看到那句“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他才真正理解了词中的深意,无尽的思念只能自己一遍遍地品尝,其中的滋味如何也只有自己才能知晓。
景辰将花笺压在胸口,那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他沉浸在与菱秋的甜蜜回忆中,耳边只能听见烛台噼啪作响,夜还很长。
不知不觉间,烛台已快燃尽,帘子被夜风吹开,簌地带走了营帐内最后一丝光亮。景辰听到黑夜中呼啸的风声,心中升起一丝不安,常年的征战经验让他嗅到了空气中一丝危险的气息。
果不其然,营帐的帘子被迅速掀起,黑暗中闯进了一个全身劲装的黑衣人,手中短剑寒光一凛,毫不犹豫地向景辰刺来。
景辰反应奇快,他平日里剑不离身,此刻也不例外,迅速抽出佩剑,抵住了这短剑的一击。刀剑碰撞的轰鸣声“曾”地响起,在黑夜中甚是清晰。
黑衣人没想到景辰能挡住这快如闪电的一剑,愣了一瞬,手上力道也就放轻了片刻。
景辰不屑地一笑,翻转长剑就挑落了黑衣人的短剑,又步履矫健地挥舞剑刃,划破了黑衣人的肩膀,鲜血霎时喷洒而出,不小心沾到了景辰写好的信件和那干净如新的青色发带上。
景辰恼怒至极,眼神中好似燃着火焰,恨不得将这黑衣人千刀万剐!他出手越发狠厉,剑气如龙,使得黑衣人连连退却。
不料,黑衣人鞋靴竟里还藏着一把匕首,他迅速抽出来与景辰过招。一招一式中,他轻松抵挡,这黑衣人看似身手敏捷,可内力实在欠缺,派这样一个人刺杀皇帝,是不是太草率了些。或许北境新帝根本不知我的武功,所以大意了?
景辰不欲再与他周旋,运起内力,就想直接生擒此人。可黑衣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柄飞刀,景辰不察,只好躲过。可就在这电闪雷鸣之际,黑衣人越出营帐就不见了身影。
弦歌本以在自己营帐里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恍然听到隔壁营帐刀剑轰鸣的声音,陛下有危险!
他睡意全无,翻身而起,抄起长剑就要保护陛下。等他赶到时,景辰这边已经恢复了宁静。“属下救驾来迟,陛下恕罪!”弦歌单膝跪地。
“起来吧,刚才有个武功一般的黑衣人想要刺杀我,被我击退。可惜没有擒住此人。”景辰望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眼瞳中有化不开的墨色。
他手中还拿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