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二十三年春,初罢莺啼,暖日当暄。
小石桥上,络绎不绝的人群伴着欢闹的嬉笑声,长安,此时正是一片春意盎然之景。
一粉衣女子悄然站立,笑意晏晏的看向桥旁,那好似在熟睡的人。
几株柳树垂荫,那姑娘在这阴凉下,呼吸匀沉,显得格外惬意。
“叩叩。”粉衣女子敲了几下桌子,试图将人唤醒,“几时了?还在睡,也不怕别人把你这破摊儿偷走。”
见人没反应,又敲了几下。
“荣荣,你都说了破摊儿,哪能有人偷呢。”那人侧了侧头,躲过几束炫目的阳光。
“我说你天天在这支个小摊,一不挣钱,二不卜卦,就守着这石桥,你要同它成亲啊!”粉衣女子调侃道。
听闻这话,她才缓缓起身,声音轻快,“我成过亲啦,我的夫君就在桥上。”
这话,她已经说了八百一十八遍,可桥上哪有她那俏郎君呢,荣荣曾问过她,你已经等了十年,还要等多久呢?
彼时她的目光沉重,看向远方,十年哪里够,还要再等上四百九十年,凑个五百整。
荣荣了解她,随后又道:“走,阿弟刚在溪旁钓了条鱼,爹爹说,他今天要露一手,特意叫我把你带去。”
青黛看了看自己的摊儿,又看了看桥上,她不想让荣荣失落,随后收好龟壳、铜钱等一应物什,又向桥上招了招手,“夫君,我一会就回来!”
熟悉的人早已对这见怪不怪,旁边阿婆笑道,“青黛姑娘,可要早些回来,莫叫你的夫君久等了。”
“哎,好!”
青黛辞别了“夫君”,和荣荣一起向好运村走去。
“白瞎了这好孩子。”阿婆摇摇头,语气惋惜。
“是啊,”旁边人接话道,“这姑娘疯病,不知何时才能好啊。”
他们第一次见青黛向桥上招手,以为她的夫君真在桥上,可时间久了,桥上无人的时候,她也这样喊,才察觉不对。
出摊了,她会笑着道,“我来啦,夫君。”等收摊了,她还是笑着道,“夫君,我明日再来哦。”日复一日,日日不停。
有人觉着害怕晦气,将她告到了官府,知道了真相后,官老爷可怜她,同旁人说,这孩子被那可恶的男人抛弃,这才痴傻,就忍了她吧。
又对她几番叮嘱,以后行事莫要如此明目张胆,别再吓到旁人了。
十年过去了,大家也早已习惯了,怜她情深怜她孤独一人,总是想着多照顾照顾她。
青黛时常捧着别人送过来的吃食出神,“我那夫君才是真真正正的可怜呢。”
一阵微风吹过,桥上的人目送她离开后,便彻底随风消散了。
苦海边,太虚宗,断崖上。
沉睡了十年的男人终于在这石洞中,逐渐苏醒过来。
他走出石门,望着万里碧空,山明水秀,脑海里始终消散不掉的是那个模糊女子,和那一声声浸入心底的“夫君”。
一道霞光散过,他御剑行至桃花苑,守门弟子见大师兄醒来,十分欣喜,“大师兄!”
“大师兄,你终于醒了!”
“嗯。”
随后,他走入苑中,他的师父已经等他许久了。
“身体恢复如何了?此次你受的可不是小伤。”
图鹤没回答他,而是说道:“我做了一个梦。”
“哦?”
“师父,徒儿要下山了。”
“为何下山?”
“去寻我的妻子。”
“嗯?!!!”真一道人不可置信,“你何时娶的妻?”
图鹤欲做解释,最终摆摆手,语气有些遗憾,“算了,花心真人,说了你也不懂。”
真一道人气极,指着爱徒的手直哆嗦,“孽徒,你!”
是了,桃花苑,桃花苑,桃花二字,取的便是真一道人(花心真人)的桃花债,风流史。
自打真一道人还是凡间少年时起,直到坐稳修真界两大巨擎之一太虚宗宗主的宝座,这千百年来,招惹的世家小姐,宗门女修,可谓是无数。
有修士调侃道,昆仑派会仙峰走的是无情道,这太虚宗宗主走的是花心道。
一样,都没有心罢了。
幸好,爱徒图鹤是个顶顶专一之人。
图鹤辞别了师父,下山去了,须臾剑影,绕过一圈圈山峰,落在了此刻正在赶路的青黛的肩膀上。
新的故事已经开始,可是结局却早已注定。
荣荣看到青黛停下来,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天空,可晴空万面,一朵云都没有,“青黛,你在看什么?”
青黛摇了摇头,收回目光,顺着风来的方向,闻了闻,“荣荣,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荣荣使劲嗅了嗅,“呀!一定是爹爹炖的鱼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