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已听懂他言下之意。
只要云中王成为无可争议的继嗣承位之人,他们这些出兵救被囚前皇帝的州牧便会成为下一个“叛逆之臣”。
“不可,若是不出兵,岂不是为虎作伥,更涨何沧气焰。”蒯穆很不惯这些人每次遇事都是缩头缩脑,只想着自保。
经过当年之事,蒯穆见谢瑶对他果然没有嫌隙,蒯黎与蒯真两兄弟待他也如平常,遂安心留在长兴府,被谢瑶任命为都官从事。
“嘉和说的有道理,若是收到密诏的州牧都选择静观其变,何沧只会越发肆无忌惮,他此刻没有对陛下下手正是忌惮众州牧。”越才是赞同出兵勤王的。
这次还不同于平叛那次,而是臣逆君纲,何沧大逆不道,以二十万里州兵马胁迫陛下退位,操控云中王即位,妄图成为大冀无冕之王,人人得而诛之。
若是任由何沧做大,恐怕在迫害陛下之后下一步就是朝各州州牧下手了。
“但若我们大张旗鼓地出兵,军队还未出阗州何沧便知晓了。便是再如何隐秘,军队开拔总不会毫无动静。”卢冠隆眉低垂着头。
不救,不忠不义;救,阗州要付出的代价远比得到的多得多。左右都是为难,卢冠抬首,看向书案后的人。
最终阗州如何行事,如何权衡利弊得失,还要看谢瑶如何抉择。
书房内一时安静下来,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凝神细思的谢瑶身前。只见她食指微动,抬首看向一众属官。“桂一说得有道理,我们不能派大军前去,否则何沧必会有所动作。”
抬手止住蒯穆要冲出口的话,谢瑶继续道。“但不派大军不表示我们对陛下和太后娘娘受难一事置之不理。现下当务之急的便是救出陛下和娘娘,我们该朝如何在不惊动何沧的前提下尽快救处陛下两人着手。”
不去硬碰,先将陛下和太后救出来再图以后。谢瑶的想法让在场的属官们都陷入了沉思。
白茗一拍手打破了沉寂。“夫人,若要派人前去营救陛下,下官荐扬威将军前往京城。他已去过一次,比他人更熟悉京城,且陛下和太后见过他,更容易取得两位的信任。”
“嘉兰所言甚合我心意。”谢瑶点头。
事贵疾不怡缓,谢瑶让吕易立即唤绍恩前来。让绍恩选十人潜去京城皇宫营救皇帝与太后,万不可泄露行踪,以免陛下和太后遭遇不测。
绍恩领命,亲复军营,选了十个士兵连夜向京城出发。此行之危险谢瑶已提前说与他听,让他千万小心。
血液在身体内急速流转,骑在马上的绍恩被含着冷意的强风冲击,只觉得热血沸腾。他不知晓此行能否救出陛下与太后娘娘,但所有可能的机会他都会牢牢攥在手心毫不犹豫地往前冲。
晓行夜宿,途中连番换马,满面风霜的十一人终于在半月后赶到的京郊。
现如今城门皆由何沧之人把守,何沧并不限普通百姓出入,只不过入城要收取高昂的城门税,许多京郊的百姓已极少入城。
“将军,已达京城脚下,为何不速速进城?”一位跟随绍恩前来的士兵见他们的长官迟迟停在郊外,忍不住开口问。
救人如救火,他不明白绍恩为何迟迟不入城。
“广永,”绍恩没有回头,锐利的双眸始终盯着城门的方向,抬手示意众人看。“你们看,我们与那些百姓有什么不同?”
被点名的广永,也是刚刚说话之人顺着绍恩手指的方向看三三两两向迈着沉重步子低垂着头向城门口走的百姓,他们达到城门口时停下来,在守卫走近时有的会瑟缩一下,便是胆子稍大些的,他们的神色也都是遭受苦难时所显现出的愁苦。这些气质在他们身上是没有的,或者说在整个阗州都极难看到这样神色的百姓。
无需绍恩继续多言,广永和其他士兵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他们以现在的面貌靠近城门,立马会引起城卫的关注,而他们现在最要紧的便是不引人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