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殿上,穿着华丽官服的官员们肃穆地站在各自的位置上盯着御阶下的太尉,或说是文涵手中的丝绢。
展开丝绢,文涵的目光没有落在上面的文字上,而是先查验右下角的印鉴。
“太后之玺”四个字疏朗、华贵,确是留案之印。懿旨是真的。
其实懿旨的真实性从何沧的傲慢的态度上便可窥见一斑,但作为三公之首,太皇太后调动镇边大军他却不得而知,便是他自己都难以接受。
有凤印的懿旨毋庸置疑,文涵目光上移,阅览丝绢上的文字。“京都有变,速领大军前来。”
文涵盯着丝绢看了许久,司徒刘熙走上前,文涵将丝绢递过去,默不作声。
刘熙看罢蹙眉将丝绢传给身旁的人,看了一旁盯着地砖的文涵一眼,还是出言道。“便是有太皇太后懿旨,西护校尉也该停军在郊外,禀明陛下,待陛下宣召方可入京,为何领三千军马直闯京城?”
“下官不敢造次,大军驻于京郊,领三千人马进京也是事态危机。可惜下官还是迟来一步,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却为人所害,何家也遭此劫难满门入狱。”何沧朝刘熙随意拱手,毫无惧色。
上座的太后沈氏咬牙切齿,却也知晓轻重,何沧手握二十万大军驻在京郊,看何沧的张狂模样,恐怕一言不合京城便要血流成河。
不止太后怒意滔天,沈玉书也心下暗愤。他是陛下亲封的大将军,大冀兵马本该都听他号令,区区一个西护校尉便敢如此不将他,不将沈家,不将太后放在眼里,狂妄太过。
只是之前平叛之事京城损失不少人马,便是将整个京城的人马立即聚集起来,与数倍于己方的人马一较高下也绝无胜算。
更何况何沧领来的兵马虽远道而来,却都是真刀真枪在战场上搏命拼杀出来的,远不是京城养的兵马可比。
沈玉书无法忍受让一个小小的四品驻外武官无视皇权,凌驾在他们之上,他向前一跨逼到何沧面前。“太皇太后乃突发急症薨逝,何家所犯更是谋反之罪。倒是何校尉无诏入宫,可有将陛下和太后娘娘放在眼中?”绝口不提太皇太后懿旨之事。
其他朝臣沉默无言地看着两个外戚之族相争,沈家因太后之故独揽大权,何家拥二十万大军直逼京畿,哪一方都无法让众臣信服。
“何家乃大冀忠义之臣,数代为大冀鞠躬尽瘁,我如今亦是受太皇太后他老人家之命前来拱卫京都。倒是京都流传太后毒害太皇太后之言,如此不孝之人如何堪当国母?”
大冀皇族,皇帝、皇后与太后三者的权力至高无上。
皇帝,天子也。天,颠也,至高无上,从一大。其命源天,是皇朝最高的存在。
皇后,天子之妻,继体君也,像人之形,施领以告四方,发号者,君后也。
太后,后母也,君母也,天子之母。大冀以孝治天下,太后懿旨多也被皇帝尊奉。
太皇太后自然也归于太后一列,而现在皇帝年幼,懿旨的权力自然进一步扩大。
“放肆,太后乃先帝所立皇后,陛下生母,尊贵无比,你好大的胆子敢如此诋毁娘娘,来人,将这个无视天威的小子拖下去。”沈玉书犹如怒目金刚,似要啖其肉。
“如此恶母,陛下如何堪当大冀天子。我们西护军为大冀守卫门户,与戎劫国死战,你这战败丧家之人何敢如此嚣张。要动我,先问问西护二十万大军。”何沧气定神闲,丝毫不让。
沈玉书猛然抬首,果然无人前来。
何沧哂笑,讥讽的目光落在沈家兄弟面上。“来人,将沈家三位大人押入天牢听后发落。”
何沧话毕,一队佩剑士兵冲上殿堂,将沈家三兄弟拿下,押出大殿。
“且慢,朝廷命官岂容如此胡闹。何校尉不要仗着京郊军马便在大殿胡闹,速速放人。”周璟实在看不下去,出言阻止。
“御史大人,”何沧的目光转向周璟,鹰目微眯。“听闻何家遭屈大人力谏保之,下官感激不尽。然沈家先有渎职之罪证据确凿,后有谋害太皇太后之恶人众皆知之,大人如何摇摆不定?”
“定罪需要证据,何家一族谋反罪名不清不能不清查,而平叛前事大将军已然受罚,而谋害太皇太后之言论乃谣传,不能以此为证。”周璟肃然道。
太后沈氏又惊又怕,晶莹饱满的蔻丹在鸾座上划出一条印迹。这个何沧根本未将她和皇帝放在眼中,三言两语之间便要将她的兄长们送入大牢,他们母子将如何?
何沧深深看了一眼周璟,以眼神示意属下将挣扎不朽的沈家三兄弟拖了下去。
“好了。既然现在各位大人都在,也无需另开朝议,我们不妨继续商议废帝之事。”何沧下一句开口直接震惊四座,太后沈氏更是直接站了起来,伸手指向他。
何沧没给太后开口的机会,让属下将太后和皇帝请入后宫。至于他们的命运,则由他来决定。
“陛下乃先帝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