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在不远处的树上鸣叫,夏日的骄阳晒得人昏昏沉沉,人们只愿躲在阴凉处歇息,阳县的东门口三人却聊得起劲。
“还有一个什么艺所,和学堂是一样的吗?”队长家孩子多,很关心这条。
“不一样的,学堂是学学问的地方,艺所是教习技艺的处所。且它目前还不会如学堂般每处都有,现下几个相邻的县城合用一个,我们阳县暂时没有,要去的话需要送孩子到昌县。但听县丞大人的意思,若是有成效以后每个县都会普及。”
方静言的话让队长的笑容淡了许多。“昌县有些远了,还是等我们阳县以后开了再送孩子们去试试吧。”
“修城墙、修路,何头,怎么没听你说过?”林甲突然问。他们守城门,若要修城墙定然会听到风声。
队长摇摇头,看向方静言。
“这是州府的政令,州牧下令所有阗州城池都要修固城墙,还有修路。”方静言也是听他岳父冯文书说的。“可能近几日就会出公告,到时具体要征多少人,修多久,如何修,多少钱一结都会说清楚。”
对修城墙和修路,无论是林甲还是队长兴趣都不大,他们有公职是不能接私活的。不过是好奇打听一耳朵,回去和街坊邻里说几句罢了。
东门口的守卫见队长和林甲拉着方静言躲在阴凉处闲聊,也渐渐凑了过来。
此时进入城门的人很少,也有零零散散几个,不过阗州各县、城几年前就取消了入城的通行费,守卫们只需确认来人的身份便可放行,清闲得很。
他们常年守在此处,看一眼便能分辨是否是附近乡民,便是外来商队,只要能出示阗州商行通行令,货物出入也是不收取额外费用的。
虽说没什么油水,胜在清闲稳定,年节还有福利,也是一份体面的差事。
方静言又一一回答了围过来的守卫及好奇聚过的百姓的询问,直到艳阳偏西才得以脱身。
傍晚时分,温度渐渐凉爽,夕阳的红光笼罩了整片天空,绚丽的晚霞如铺开的灿烂卷轴,使人经不住为此刻的美景驻留,赞叹。
方静言站在原地欣赏了好一会天幕,直至霞光隐退归于鸦羽,才再次提起轻快的步子归家。
澄碧如洗的天空被秋日的宽广深邃取代,夏日的酷热渐渐散去,金风带来一丝凉爽。
这几日谢瑶难得清闲先来,正午小憩片刻,下半日便陪着蒯真练字。
年满五岁的蒯真坐在院子的石桌上正在与笔杆较劲,他已练字一载有余,每次拿笔却总有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仿佛自己的手这一刻不再是手,而是一块僵硬嵌在手臂处的石块。
谢瑶静静地看蒯真鼻尖冒出细汗,只偶尔出声纠正他握笔的姿势。练字没有取巧,须有耐心和毅力。
“太累了,比练武还累,娘,我要休息一会。”蒯真将笔放在笔台上,活动发酸的双臂。
“行。让你嬷媪带去换套衣服。”握住蒯真的小手,湿湿润润的,后背又有润泽感,谢瑶招来立在稍远处的嬷媪。“带真儿去更衣。”
“是,夫人。”蒯真的嬷媪走过来行礼后等在一旁。
蒯真嘟起小嘴,在谢瑶的目光下移动步子,朝房内走去,嬷媪跟在他的身后。
走了几步他不放心地回头,看着谢瑶道。“娘,你不能离开,等我回来。”
“快去吧。”谢瑶面上的淡笑加深,轻轻点头。
蒯真见母亲保证不离开后,又欢喜起来,脚步轻快地朝房内走,还催促跟在身后的嬷媪,让她快些。
待蒯真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谢瑶的目光才转向石桌。
半个时辰蒯真写了五张大字,每一张的字形都与前一张相似,但第一张和第五张已有了细微的区别,可见还是用了心的。
在心中点头,肯定蒯真的努力,谢瑶正待握笔写几个字,九里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走到院门口才稍缓步伐。
九里迈着碎步走到谢瑶的身侧,低声在她耳侧道。“夫人,白大人请您去外书房,刚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太皇太后薨逝了。”
面上的笑意渐渐收敛,谢瑶却没有立即动身,提笔写下几字。
蒯真换了衣衫出来,围在母亲身侧,像一只快乐的雀儿,睁着圆溜溜的眼珠盯着谢瑶,满脸惊喜和期待。“娘您真的没走。真儿的字如何?”
“越发工整了。”勾起嘴角,谢瑶点头肯定。“继续练字?”
“唔,真儿想再休息一会。娘,我们去看兄长吧。”蒯真试探地说了一句,见谢瑶没有反对,又想起蒯黎了。
“黎儿此时应在校场,你去找他吧。娘有公事,就不陪你了。”谢瑶摸了摸蒯真的头,起身离开了。
蒯真失落地耸下了肩,看着母亲离开才无精打采地坐在石桌上,他只是希望母亲和兄长都陪在他的身侧,这似乎都挺难实现的。
撑着小脸发呆,重重地叹口气,蒯真起身打算去找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