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能对得起的人和事是有限的。
“我是不是很坏?我外婆教育我的那些东西,我居然全丢掉了…,她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失望…”
银铄抬起胳膊盖住自己的眼睛,不想眼泪落下来。
陈姝盘腿而坐,轻轻将手搭在她脑袋上,揉了两下:“不,她那么爱你,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心疼你,心疼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一个人受了那么多苦。”
“是啊。”方世杰也蹲了下来:“我爸妈可爱干净了,但是,我弟弟在餐桌上拉屎,他们想到的都不是‘脏’,而是‘我的宝贝是不是憋坏了?’”
说这句话时他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被爱的孩子,犯了错,家长也总是宽容的。
见过父母全心全意爱一个孩子的样子,所以他更加清楚自己是不被期待的那个。
陈姝抬起头,索性将另一只手按在了方世杰的发顶,浑身散发着慈母光辉,安慰道:“那以后我们宿舍也同意你在桌子上拉屎。”
“不行!”银铄被一句话激活,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眼眶虽然还泛着红,人却精神了许多。
“我们顶多允许你拉在自己被子里。”她严肃地看向方世杰。
说着还打了陈姝胳膊一巴掌:“你这么惯着孩子可不行!”
空气中的母爱有点太浓郁了,方世杰反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站起身:“好的两位妈妈,不过,我想我应该能管好自己的屁股,不会狂喷乱射的。”
“干什么呢!你们三个偷懒是不是!陈姝!我上星期才夸了你!”覃老师的爆呵从远处传来。
陈姝见状,忙一把扯住银铄,要死一起死。
“我靠啊!陈姝你个王八犊子!老覃过来了,过来了!”银铄嚎叫着,一个人跑不掉,只好去拖陈姝。
眼见着覃老师越走越近,两人才一起连滚带爬站起来。
“快跑!”
“…”
操场上,三只丧尸踉踉跄跄地跑着,跑到太阳高挂,温度升腾,大汗淋漓。
“陈姝,我能问你的事吗?”
友情的升华需要秘密做交换,不能单方面袒露肚皮。
方世杰也好奇:“是啊老大,关于你,论坛里可是众说纷纭!”
“那是谁干的好事?”陈姝扬了扬拳头。
方世杰反倒是主动把头送过来:“老大消气,我的我的。”
陈姝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并没有真的打他。
想了想,回答:“可以聊,不过我的故事没什么精彩的部分。”
从哪儿讲起呢,自己好像真的除了翻垃圾,打架,被教育,就没有别的事儿了啊!
陈姝努力回忆着:“我其实不太记得六岁以前的事情,我记忆最深处,就是一个脸被烫伤,像怪物一样的男Alpha,他抱着我,一路跑,一路跑。”
“我看着还有点害怕,嗷嗷的哭,他就从垃圾箱里翻了个纸壳子扣脑袋上,在眼睛位置挖出俩窟窿来,继续带着我跑。”
“我们就在贫民区定居了,睡在灾后没能重建起来的废墟堆里。他动手能力挺厉害的,左鼓捣鼓捣,右鼓捣鼓捣,挂上塑料布,那一小块地方就足够我们两个遮风挡雨。”
不同于银铄和方世杰,陈姝对自己的过往并没什么太难过的地方。
她还专门从光脑上搜了一个类似的废墟图片给两人看:“就像这样,然后在这儿,挂一块这种布。”
方世杰看呆了,忍不住问:“那怎么上厕所?”
陈姝对上方世杰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就知道他脑子里肯定在脑补他弟弟在桌子上拉屎的场面,立刻打断他的脑补:“当然上别人‘家门口’拉啊!那倒也不至于拉自己家里!”
银铄呲呲笑起来:“这小子和屎算过不去了。”
方世杰连忙甩甩脑袋:“哎呀,老大你继续说。”
“后来我也就不怕他了,他说他姓李,但流浪汉的名字是没有意义的,就让我喊他老李头就行。”说到这,陈姝倒是有点触动:“不过他倒是给我取了名字,说‘姝’字是漂亮的意思。”
“那为啥不跟着他姓李呢?”银铄发问。
“这我哪儿知道!”在贫民区里,所有人之间都只是代号,比如什么‘阿龙’‘大黄’‘二狗子’,唯独她被老李头养得有名有姓的,很长一段时间贫民区里的人对此感到不满,就趁她落单追着揍。
银铄点点头:“行,继续,继续。”
于是陈姝继续说:“他有时候会捡些别人不要的报纸回来,贫民区里大多是不识字的,能写自己名字就很了不得了。但老李头很有文化,他经常给我念报纸,教我识字。不过报纸到底还是有限的,上面的字翻来覆去,到后来我都能背了,干脆就拿去贴玻璃,挡风用了。不过我来军校的时候,还是很宝贝地往包里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