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铄也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彼此对视上的瞬间,她如遭雷击,僵硬地站在擂台上。
“为什么…?”方世杰讷讷的。
银铄那天听到他提黑拳那么生气,还告诫他们黑拳都是玩命的,自己怎么反而在这里打擂台?
而且看样子肯定不是第一次来了,她身上隔三差五的那些伤,难道都是因为这个?!
他后知后觉:“靠,罗斯那小子肯定知道!他们俩敢,敢耍我?就我以为她只是跟别人比试输了?她怎么能做这些!”
方世杰难以接受的浑身开始打颤,他恨不得冲上擂台去质问银铄。
他记忆里的银铄是那么正义,也是银铄让自己学会担当,如果从一开始银铄坦诚这件事,他顶多会像劝陈姝一样规劝银铄。他不是不能接受朋友去打黑拳,可他不能接受朋友说一套做一套。
这让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真正认识过眼前的人。
她怎么能变得这么陌生。
“别!”陈姝拽住就要往前冲的方世杰。
“她正打着呢,我们过去她就会分神,一不小心出了事怎么办!”
“那我们…”方世杰顿住脚,听着陈姝的话勉强冷静了一点。
“我们先撤,去走廊等她,让她打完这一场,如果时间太久了还没分出胜负,再进去看看。”
陈姝没有再往台上瞧,直接带着方世杰转身往外走。
狂欢声,怒吼声,下注声。
变幻的光线令人躁动。
方世杰的脚停不下来,他必须不停地做出动作,才能缓解情绪。
“一年了,她常常旷课,带着伤回来,说得那些鬼话我全都相信,我没想到,她和罗斯居然合起来把我当傻子!噢,现在我真的是傻子了!”
陈姝也有些焦虑,但她没有方世杰表现的那么明显,而是慢悠悠地从左往右的走。
“消消气。”
“我受不了,老大!”
“你想,银铄明知这件事不可以做,为什么还要做?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以身犯险?我和她相处不长,但我觉得,如果是为了追求胜利的刺激,她完全不用来打黑拳,迟几节格斗课,她能被覃老师揍到房顶上去。”
陈姝声音沉而缓,不仅是说给方世杰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银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个连覃老师的课都不敢旷的人,站在擂台上赌命。
“她遇到事儿了。”
“她缺钱。”
俩人同时开口。
一时间走廊里除了擂台区溢出的声响再无声音。
方世杰呆愣住,愤怒的火焰被一盆冰水瞬间熄灭。
最后,他靠到了墙面上,斜倚着身子,垂下了脑袋。
他不走了,陈姝却还在挪动,她不自觉走到了安全出口和厕所的交界处。
脑袋里一会儿是银铄,一会儿是那个即将被拿来抵债的omega小男孩,加上擂台区溢来动静,她觉得自己就快要吐出来了。
“我去个厕所。”
她想进去清静一下耳朵,但愿厕所隔音还不错。
“好。”
方世杰萎靡地应了一声。
陈姝闷着头拐进去。
抬头的瞬间,明暗骤变,没有一丝一毫地缓冲,仿佛昏暗的房间里谁突然打开了白炽灯。
与走廊红蓝色的氛围灯不同,厕所沿用了电梯设计,明亮的镜光相互反射,在瞬间她就被恍得“呕!”了出来。
眩晕和嗡鸣席卷身体,越急越难受。
为了不吐到地面上,陈姝强忍着嘴巴里的呕吐物和二次反胃,什么银铄什么omega小男孩都被抛到了脑后。
老天,什么设计鬼才,墙面和隔间的门全都是镜面!
前后对照形成了无限空间即视感,到底是谁撒尿的时候还要照镜子!
厕所隔间,隔间…
陈姝脑袋里如念经一般,急切地一面面推过去。
草,怎么还是镜子!
难受得本就烦躁的脑袋已经晕成浆糊,终于在濒临极限时瞎猫碰到死耗子撞了进去。
“呕——”
她死抱着马桶,骨节用力到泛白。
原本还只是有点想吐,现在成了一股股酸水没完没了。
头昏脑胀中,时间变得有些模糊。陈姝只知道胃在抽搐,她站不起来,整个人像喝醉了酒。好不容易缓和一些,抬头才发现隔间里居然还有镜子。
吐得泛红的眼,惨白的脸,似乎自己也成了一个赌徒。
看着镜子里的模样,清晰的无处可逃,陈姝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只想快点出去。
一转身,却又撞进一面镜子里。
心脏骤缩,寒意从脚底往骨头里钻,一口气险没上来,憋得她脸色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