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智超毫不犹豫地应道:“是!”
他想了想,又道:“杨哥,需不需要通知当地派出所配合行动?”
杨帆正要开口,想到局里迄今为止没露出形迹的“内鬼”,以及年初陆临渊莫名其妙的牢狱之灾,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小小的弯:“先不告诉别人……咱们现在也不确定这地方跟案子有没有关系,只是现场勘查,没必要闹出那么大动静。”
孙智超点头答应了。
杨帆又转向赵九甄,总是嬉皮笑脸的神色收敛得一干二净,压平的眼角抻出几分过分郑重的凝肃感:“老赵,这事到你为止,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
赵九甄听说了“市局内鬼”的传闻,眼看两任刑侦支队长相继落马,连马局都受到双规,心里知道厉害,忙不迭点头道:“放心吧,保证一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
杨帆对孙智超摆了下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刚一开门,就和正打算抬手敲门的周心洁看了个对眼。
周心洁眨巴着一双眼睛,条件反射地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杨哥我不是故意的……”
杨帆没心思搭理她,匆匆点了个头,带着孙智超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姓杨的滚刀肉从来吊儿郎当、油盐不进,周心洁从没在他脸上见过这般凝重的神色,一时竟有些吓住了。片刻后,她才在赵九甄一迭连声的呼唤中回过神,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一边将手里的文件摆在桌上,抬头正好扫见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忍不住道:“诶,这不是江宁的迎风塔?赵哥你没事怎么研究起古建筑了?”
赵九甄记着杨帆的吩咐,没敢往外透露,打了个哈哈道:“这不突然想起,有桩案子的第一现场可能在这儿附近,就稍微研究了下。”
周心洁没心没肺地笑道:“这样啊……我还以为是陆队又出什么事了。”
赵九甄一愣:“这跟陆队有什么关系?”
周心洁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你不知道?陆队的亲生母亲……祖籍就是江宁啊!”
赵九甄面露错愕。
从临江市到江宁市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三四百公里的路程,开车少说要大半天。警用比亚迪在高速公路上一骑绝尘,不见尽头的公路延伸向旷野尽头,与灰霾的天空勾连在一起。
孙智超从衣兜里摸出一根烟,想起现在是在高速公路上,不能开窗,只得悻悻闻了闻,又收回烟盒:“杨队,你真觉得咱们队里……”
“有内鬼”三个字在舌尖上盘旋一匝,到底没往外倒。杨帆从后视镜里掠了他一眼:“我觉得没用,得看证据怎么说。”
孙智超啧了一声:“你这口气,真是越来越像陆队了。”
说来也挺有意思的,当初陆临渊蒙冤,杨帆比谁都着急,软磨硬泡、花样百出,总算磨得薛兰泽接了案子。可是当危机解除后,杨支队那根名为“不服气”的神经又开始蠢蠢作祟,提起陆临渊就没好气。
“谁像他了?”杨帆愤愤道,“老子就是看不惯他那做派,仗着‘下过几年地’,总是一副‘没什么能逃过我一双火眼金睛’的嘴脸……看着就来气!”
孙智超习惯了这货口不对心的做派,听完就算,压根没往心里去:“得了吧你!嘴上这么说,等陆队真有个什么,你又比谁都着急!”
杨帆横眉立目,就要跟孙智超好好争辩一番,谁知这时,手机忽然响了。他只得将到了嘴边的反驳暂且咽下,随手戴上蓝牙耳麦,张嘴就是找茬的腔调:“喂,谁啊?”
耳麦对面顿了片刻,传来风篁连调侃带试探的声音:“……你吃枪药了?”
杨帆:“……”
可能真是一物降一物,杨代支队长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大的能把太平洋一口吞了,唯独对风篁教授格外忌惮——前一秒还气焰嚣张,大有揪着孙智超掰扯明白的意思,后一秒活像被谁泼了一盆冷水,将满腔中二小火苗劈头盖脸地浇没了。
他摊在副驾位上蔫了一会儿,闷闷道:“没……有什么事吗?”
风篁好脾气地笑了笑:“我现在在市局门口……中午有空吗?请你吃个饭。”
杨帆抿紧嘴唇,眼角呈现出一条紧绷的直线。
自从王珏绑架案后,整个市局开启“连轴转”模式,白天黑夜马不停蹄,喘口气都艰难,更别提抽空休假。当然,如果杨帆愿意,吃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但是出于某种身为警察的直觉和警惕,他下意识抵触着这样的接近。
可能是因为,杨帆从看似儒雅的风篁身上敏锐嗅到一股与常人不同的气息——尖锐、危险,仿佛隐藏在重重迷雾背后,让人对他的来意和前尘充满不安的揣测。
也可能是因为,再精湛的演技也骗不过自己,杨帆可以重复一千遍“他和风篁只是普通朋友”,但是面对本尊时不受控制的吸引力,却是演技和理智无法抹煞的。
尤其是……这位温和儒雅的教授先生一边若有意似无意地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