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她原本勉强压抑的火气像是被什么点着了,“蹭”一下顶上喉咙口。
“这不是陆助理吗?怎么没跟你们薛律一起去讨未来老板的好?喔,我忘了,陆助理跟未来东家有过节,还是能不出面就不出面的好。”
陆临渊直觉她话里有话,俊秀的眉头顿时拧紧了:“什么意思?”
梁佑之仿佛发现一个大新闻,露出过分浮夸的惊讶:“你不知道?哈哈,你天天跟着薛律鞍前马后,连这个都不知道?世钧变天了,新上位的是萧氏太子爷,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是换了君伦的法律顾问,一定要薛律出面对接,还在世钧给她配备了专门的办公室和助理,让人家以后每个礼拜必须抽出三天时间去世钧办公……”
陆临渊的眉头越拧越深。
“要我说,还是薛律眼光好,看出这位太子爷不是池中物,早早抱上人家大腿,”梁佑之兀自冷嘲热讽,“这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往后就是平步青云,你也算跟对了老板……”
梁佑之大概是气疯了,只顾自己泄愤了,连社交场上同事之间“相互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潜规则都忘到一边。她压根没想到,万一陆临渊去薛兰泽跟前告上一状,两个高级合伙人日后该如何相处,更没想过一旦撕破脸,该怎么跟景伦和世钧集团交代。
陆临渊完全能理解梁佑之的愤怒——一直以来,她都是对接世钧集团法律事务的直接负责人,而她本人的敬业精神和专业能力也很得王世钊好评。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梁佑之在所里的话语权将直线上升,和律所主任景伦分庭抗礼也不是不可能。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王世昭这棵大树一朝倒台,反倒是被所有人忽略的萧凌走出幕后,坦然上位。梁佑之还没想好怎么跟这位新任世钧掌门人打好交道,就被轻描淡写的撂了牌子,搁谁能咽下这口气?
但是眼下,这些鸡毛蒜皮的办公室争斗已经不足以牵绊住陆临渊的心神,他满心只有一个念头:薛兰泽为什么跟萧凌走得这么近?
之前的临江市法界酒会上,陆临渊隐隐感觉到,薛兰泽对萧凌十分忌惮,甚至有些生理上的抵触。她警告陆临渊不要靠近萧凌的语气严厉又不安,那不是担心陆临渊和潜在的大客户闹掰,而是真心实意为陆临渊的安危感到忧虑。
但是一转眼,她就凑到萧凌跟前,还摇身一变,成了萧凌的御用法律顾问……
陆临渊几乎想象得到,如果他直接去问薛兰泽,那混账玩意儿一定会摆出最玩世不恭的嘴脸,然后甩给陆临渊千八百个看似合情合理的原因:“世钧是临江市乃至长三角都排得上号的超级财团,跟他们打好关系,未来的前途才有保障”,或是“萧凌出手阔绰,一年八位数的顾问费可不是一般人掏得起的,谁会跟钱过不去?”
陆临渊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姓薛的那副可恶的嘴脸,但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心底破土而出,低微却坚定地一遍遍重复——
薛兰泽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是为了前途或者金钱才接近萧凌。
作为一名曾经的资深警察,现任的律师助理,用证据说话和进行逻辑缜密的推理已经成为某种本能。但是这一刻,陆临渊任由直觉压倒理智,只想单纯的相信薛兰泽一次。
没有任何可供支撑的论据,只是出于认识到现在,他对薛兰泽的了解。
可薛兰泽为什么要接受世钧法律顾问的职位?
在她明知道萧凌不简单,并且对这个人的心机和城府表露出显而易见的忌惮后,她为什么选择接受萧凌的邀请?
如果不是为了名利,那么陆临渊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个——她和自己一样,都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不得不逆流勇进。
不同之处在于,陆临渊以为的“逆流”从未真正伤害过他,反而妥帖细致的将他保护周全,而薛兰泽即将面临的局面显然比入职君伦的陆临渊险恶百倍。
曾经的刑侦支队长在咖啡机前站了许久,思绪全然沉浸在各种光怪陆离的可能性和推测中,甚至没发现泡好的拿铁咖啡已经凉透。直到一只手探到面前,将凉透的咖啡杯端走,他才恍然回魂。
“……薛律?”陆临渊回过头,目光和身后的薛兰泽对在一处,“你回来了?”
薛兰泽喝了口咖啡,大概是不太满意凉透的口感,嫌弃地皱起眉:“这咖啡你泡了多久,凉了都不知道?”
陆临渊有些赧然,伸手打算拿回杯子:“我再帮你泡一杯吧。”
薛兰泽敏捷后退两步,将咖啡杯塞进微波炉,“叮”一声转动起来:“想什么这么出神,连咖啡凉了都不知道?”
陆临渊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薛兰泽瞬间意识到——他知道了。
薛律方才还很放松的肢体语言不易察觉地一紧。
她知道这事瞒不过陆临渊,也做好了解释和应对的准备,但是潜意识里,她还是希望将摊牌的这一刻尽可能往后推,因为不想面对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