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不要停,继续往前跑,我们准备降落了。”
雷翊上附在唐海若耳边叮嘱,唐海若唯有忍着眼泪点头。
如梦如幻的幸福,终究要有落地的一刻。
“跑。”
唐海若的思绪蓦然被打断,机械向前迈着腿,直到被嘻嘻哈哈笑着的雷翊上扑倒在草坪上。
“都结束了,我从天上落回了凡间。”
唐海若脸冲下趴在草坪上一动不动,心里麻木而悲哀。
雷翊上想抱她起来,唐海若胳膊挡着脸,瓮声瓮气地说:“别动我,让我再这样呆一会儿。”
雷翊上这才觉出不对劲来。
当着卢的面,他也没办法细问,心想等进了机舱,只剩两人独处时再慢慢开导。
登机后唐海若的紧张和不安更加明显,一直揪着雷翊上的衣角不肯撒手。
“到底出什么事了,海若?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
唐海若眼泪汪汪的,打死不说话。
“到底是什么事?能不能坦诚跟我说说?两个人总比一个人的办法多。你这样一个人憋着,是想急死我,还是想心疼死我?”
唐海若登时崩溃,趴到桌子上嘶声痛哭。
她的嗓子已哑到近乎失声,哭声听起来像是胸腔破了道缝。
雷翊上心疼得五脏六腑都碎了,眼眶一下子也红了。
他从背后抱着唐海若,不停安慰她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自己去扛。你现在不是孤单一个人,你还有我。别哭了,我也不问了,等你愿意开口时再跟我说。”
唐海若直哭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心力交瘁地睡着了。
雷翊上一点点把她挪到怀里抱着,好让她睡得舒服些。期间空乘小姐进来询问点餐要求,被他目光凶狠地瞪出去了。
唐海若为什么突然这样反常?
雷翊上从头开始回想:出国前他刚跟林大椿通过电话,倪可心与Braun已交易完毕,过程被刀子拍了下来,长河公司的侵权产品也取了样,所有的证据链已经完整,只差NVK公司的起诉索赔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手机今天一天都没响过。
抬抬手想摸衣兜,刚轻轻拿开一只手,唐海若立刻受了惊吓似的一哆嗦。
雷翊上赶紧抱住她安抚地拍了拍,心里涌起滚烫酸楚的柔情:唐海若只需一滴眼泪,就能让他的世界大雨倾盆。
他看不得唐海若受一点点委屈,唐海若的任何一点痛苦,他都愿意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把它们转接到自己身上。
三个小时后,唐海若动了动,雷翊上抬起酸麻的胳膊,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发。
唐海若睁着通红的眼睛,仰脸茫然地看着他。
那种莫名的心酸重又涌了上来,雷翊上眼眶里立刻蒙上一层水雾。
唐海若慢慢坐起来,两手揉着雷翊上的胳膊,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头用气声说:“对不起。”
“我们之间用不到这个词。”
雷翊上抬手在唐海若红肿的眼角抿了一下,站起身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唐海若又抓住他的衣角,紧跟着站起来。
“你也想去?那你先去吧。”
唐海若摇摇头,往他身边贴了贴。
“变得这么粘人。”
雷翊上笑了一下,牵着她往洗手间走。
到了洗手间门口,唐海若才松开手,头抵着门框等在门外。
雷翊上顺便洗了一把脸,刚打开门,唐海若就粘上来,挨挨蹭蹭地抓着他的衣服。
“一会儿该吃饭了,尝尝法航的晚餐,进来洗手。”
他抓住唐海若的手拉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帮她洗手。
唐海若一点儿也没躲避和抗拒。
“我的手机好像落到酒店里了,你见过没有?”
雷翊上挤了一大坨洗手液,把唐海若搓得满手泡泡。
唐海若费力地说:“被我……打包到托运行李箱里面了,黑色那只。”
雷翊上看他一眼, “是不是成心故意的?晚饭吃多点,我就不追究了。”
他拽了张纸巾给唐海若把手擦干,又摁着脖子给她洗了洗脸。
晚餐里果然有大名鼎鼎的阿基坦鲟鱼鱼子酱,唐海若罕见地吃光了自己那盘食物,还喝了半杯香槟。
雷翊上则喝了一整瓶红酒。
他的脑子和心都很乱,希望酒精能把那些争先恐后冒出来的可怕预感压下去。
留了一盏橘黄的小壁灯,雷翊上躺在床上,唐海若坐在他身边,轻轻地帮他按摩头皮。
雷翊上在温柔的按摩和酒精的麻醉下,很快睡着了。
唐海若毫无睡意地盯着雷翊上的脸看,感觉得到时间的脚步匆匆奔跑,就像一个穷苦人,眼睁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