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回了理智,赶忙上前拉住卫芸,安抚道:“太子妃莫要冲动!”
卫芸被两个眼疾手快的侍从拦着,进退两难,眼睁睁看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形滚落厅堂中央,而周围三两成群的人们,缩在角落,一个个投来或怨艾或哀求的视线,无一人上前。
旁边手持长鞭的侍从见状,停下了手中的鞭挞的动作。
李贤昀抬眼一瞧,嘴角荡起如水般的笑意:“太子妃。”
“李贤昀你疯了吗,堂堂太子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人?”说出这番话时,卫芸连嘴唇都在发抖。
她是打心眼里害怕。
如今主位上这个人,血淋淋的一个人躺在他面前,他仍能熟视无睹地笑出来,风平浪静地和旁人闲谈,那平淡外表下的心凛若冰霜,似乎这一切与他并无关系。
“我杀人?”李贤昀念着,负手迈下台阶,踱步走到血人面前,夺过那条几欲断裂的长鞭,扬手就要抽下去。
卫芸厉声呵斥:“住手!”
可是为时已晚,破空声过,那血人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喊,如濒死之鱼般扭动了两下,随后没了声息。
李贤昀把长鞭丢回给侍从,阔步来到卫芸面前,指着那血人道:“太子妃你看好了,他还活着,本王没有杀人。”
卫芸强忍住翻天倒海的呕吐感,咬牙切齿地说:“但你是个疯子。”
“本王是疯子?”李贤昀嗤之以鼻,“你可知他是谁,本王又为何要罚他?”
卫芸愕然。
对啊,他犯什么错了。
排除发病的可能,李贤昀没道理无缘无故置他人于死地。
见卫芸不语,李贤昀一指行刑的侍从:“你来,好好和太子妃解释,本王为什么要罚他。”
侍卫面不改色:“回太子妃,此人目无圣上,当众行刺太子,被属下当场抓获,拒不招供主谋,因而才动用刑罚,如若惊扰太子妃,还请太子妃恕罪。”
哪个没脑子的主谋会大庭广众之下搞刺杀啊!
况且李贤昀本就没打算要来,若非时刻跟随,怎会料到太子会光临相国府?
李贤昀指着那群锦绣罗敷的人,眸子里的怒火几欲喷发:“相国府护驾不力,本王怀疑他们和行刺有关系,下令封锁相国府调查,太子妃认为,本王可做错了?”
卫芸深吸一口气,恢复了些理智,随即跪下:“殿下,尧国有尧国的律法,即使是冒犯了天子,也需根据律法定罪,而不是动用私刑使其认罪,这样的罪名不足以服众,还望殿下三思。”
句句诚恳。
即使知道这番话可能是火上浇油,卫芸还是说出了口。
一旁的竹英见状,犹豫片刻,也随着卫芸的动作跪了下去。
李贤昀紧盯她:“你这是在为你父亲开罪?”
卫芸低声道:“妾身不敢。”
空气瞬间沉了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不知过去了多久,双膝开始隐隐犯痛。
眼前白光乍现,卫芸身形晃了晃,险些栽倒。
卫芸单手撑着身体,努力分辨脑中的影像,耳边却传来李贤昀的叹息:“起来吧。”
竹英反应极快,立刻扶上卫芸的手臂,轻声道:“太子妃,小心。”
头疼得厉害,卫芸死抓着竹英的手,才勉强站稳。
“真不知道这群人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维护他们。”李贤昀嘀咕了几句,对身边的侍从吩咐道,“三天,本王只给你们三天,三天之后若抓不出主谋,提头见我。”
“那相国府……”
李贤昀环视一圈,抬手将系在腰间的腰牌拽下,丢给那个侍从:“你们自己看着办。”
侍从攥着腰牌:“是。”
一切安排妥当,李贤昀看向卫芸:“你留在这里还是随本王回府。”
以太子爷现在的精神状态,回府无疑是死路一条。
回想起太子爷发狂的模样,卫芸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看来传言也不完全是传言。
卫芸欣然施礼:“恭送太子爷。”
“本王可真是娶了个孝女。”伸出的手凝在半空,李贤昀冷哼一声,愤愤挥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官兵浩浩荡荡退出相国府,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阿芸,你可要救救爹,救救你的兄弟姊妹啊。”
卫芸连气都没喘匀,一个老头直接扑了上来,连着一群人的哭号,差点把卫芸的气岔过去。
卫芸连忙把老头扶起来,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一番话先脱口而出:“爹,女儿既生于相国府,自是会保护家人的。”
嘴比脑子快,连事情都没搞清楚就下定义,原主也太扶贫了。
无罪还好,如若相国府真的有罪,大不了就是一纸和离书,再不济就是下狱抄家斩首一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