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再踏入半步。”
“容我问一句。”听得云里雾里的柳楼曦,忍不住弱弱举手发问,“皇子是可以随意离开京城的吗?”
容微霜一愣,随后解释道:“兄嫂有所不知。我束发之年,娘亲弥留之际方才告知,我姓容,生父是现今容皇陛下。到了年方二九,我才正式认了皇子的身份回到宫里。”
“可七皇子不是一直都有吗,没听说过是后来找回的?”柳楼曦自宫宴与苏祉猷闲谈结束,便搜罗恶补了好些人的资料,印象中没有这一段,便又问道。
“从前宫里只空有个名头。”容微霜目光幽深,回忆道,“我娘亲原是江湖中一门派的医女。我幼时每逢年节才会见到从门派回来的母亲和他。”
“头回见面,娘亲只让我唤他叔父。后来才知,他是我父亲,也是当今皇帝。因娘亲不愿入宫,所以我一直生活在赵地,也就是娘亲的母家。”
柳楼曦下意识感慨道:“真爱啊。”
容微霜嘴角的笑瞬间僵住:“嗯?”
“说起来,我与微霜初识,便是在赵地的一家酒楼。”颜雨筠赶忙插嘴岔开话题。
容微霜颔首应和,随后起身,把折扇收入腰间,语气淡了几分:“时候不早,煊儿约莫也睡醒了。”
柳楼曦点点头,从床榻上抱起小容与,指导新手父亲用正确的姿势托着孩子。
临走前,容微霜回头叮嘱了句:“对了,府中事务都是老管家一手操持。等我和煊儿离开,雨筠兄和兄嫂凡有需求,去寻他便好。”
等他一走,颜柳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声。
容微霜话是这么说,可没道理主人走了,明面上世人知晓的客人还住在府中。看来重新寻一处院子落脚,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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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柳楼曦告假结束,换上官服,如期到将作府坐班。
辅一进门,她就被苏祉猷一声“柳大人”唤了过去。
“昨儿晚些时候,容皇陛下看完了我几日前递上去的折子。传口谕到我府上,皇陵选址的方案,全权交由将作府抉择。”苏祉猷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也就是由我们二人做出决定。”
柳楼曦哭笑不得:“这汇报了,和没汇报一个样。”
反观苏祉猷,则是一副得逞的模样,笑眯眯道:“这不挺好。”
“好啥啊,日后出了事,责任全由你我二人承担了呗。”柳楼曦惆怅道。
苏祉猷没接她的话,接着问道:“选址两种方案,你怎么想?”
柳楼曦无奈地捞起桌案上的竹简,仔细分析了半天,而后骤然放下它,局促道:“苏祉猷,我们能打个商量吗?”
“什么?你说。”
“先说好,我不是想逃避责任哈。这就你我两人,我肯定是躲不开的。”柳楼曦叠完甲,有些难为情,忸怩道,“我就个画画的工匠,你说让我设计墓室布局、外景内景装饰诸类我还行。就比如今日选址,这类我不懂,也不会。实际上……这里面写的啥,都没太看懂。”
讲道理,她根里还是一个现代人啊,古白话日常交流还成,这正式的书面文言文,对她而言,堪比高考语文文言题……
苏祉猷反应了片刻:“明白了。你想之后的具体设计内容你来负责,其他的交给我?”
“嗯嗯,就这个意思。”柳楼曦点头如捣蒜。
“……我想想。”苏祉猷眼睑下垂,摩挲着指节。
于是乎,柳楼曦眼巴巴地望着他足有半刻钟之久,终于等来“可以”二字。
“既是我做主。”苏祉猷果断拍板道,“那皇陵选址,便选道与阴阳两家结合的那份方案。”
柳楼曦想到三年前他在丽城,说得好听是步步为营、棋高一着,实际也可称之为藏在暗处搅浑水,然后从中谋利的行径,颇为诧异:“我原以为你会定琅世子选出的儒家方案,然后作壁上观,看他们狗咬狗。”
“柳姑娘,你可能对我略有误解。”苏祉猷一身甘青色官服,目视晨光。
吹入府衙的微风卷起他额角碎发,只听他轻笑:“我出仕为天子臣,所求不过庇佑百姓不入炼狱。为观皇子之争选用儒家之法,劳民伤财,非我本心。”
“以阴阳家勘测风水,而后借用道家提议中的前朝王陵遗址的建造材料,征用流民为劳工,修筑一座全新的皇陵。”
“全新选址,一来彰显国威、巩固政权、震慑不臣;挪用旧材,二护国税不增、安顿流民、君王仁德,是为两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