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咏鹤(五)(1 / 2)

游大监有些奇怪陆嘉芩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是谁,但也没多问,他笑道:“殿下好记性,的确是吏部侍郎季恪行。”

嘶,怎么会是这个倒霉蛋。

陆嘉芩的思绪不受控制地被带远了一些,最后画面定格在上辈子她贬谪季恪行时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

那是她登基第二年的冬至,太极殿外大雪纷若鹅毛,她当廷将季恪行贬去了岭南,朝堂上众臣议论纷纷,季恪行跪在廷前一言不发,直到那个老御史骂她昏聩,他才突然开口接下了这道圣旨,次日便离京了。

季恪行接下圣旨时抬头看了她一眼,陆嘉芩总觉得其中蕴藏深意,以至于一直到她服毒身死的前两年,季恪行都常在她的梦中显现。

他被贬之后并未自轻,而是在岭南大兴农桑,将那片凄凉地开拓成了富庶之乡,陆嘉芩每隔一月都能收到他的奏折,末尾总有一句“谨问圣安”。

若给季恪行足够时间,凭他的才能,定能成国家柱石,帮这个苟延残喘的末路王朝再续命一段时间,搭配上沈唯之的主角光环,说不定又会是另外一个太平盛世。

沈唯之那个大傻叉但凡长了一丁点主角光环外应有的脑子,都知道这个人要笼络。

但沈唯之没有,陆嘉芩那段时间只觉得他疯得更傻叉了,明明她与季恪行半点交集都无,沈唯之偏咬死了他对她有私情,逼得陆嘉芩只能走剧情线把季恪行贬到了岭南。

想到这,陆嘉芩难免郁气上涌。

不过好在这一次,自己也不用跟个冤种似的再走一遍剧情了,只要自己能苟住一条命,幸福生活就在向着自己招手。

至于这个世界,毕竟沈唯之有主角光环,她记得原著后面的结尾也是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陆嘉芩抬起头,随意道:“那的确也要谢谢季侍郎,除了朱太医的礼还备一份薄礼给他吧,随便送点什么,不要太贵重,圣人疑心病重,要是送得贵重些,于我于他都是祸端。”

成庆帝性格多疑,季恪行进士登科不过三年,却官运亨通,一路升到了吏部侍郎这样的重职,才学如何尚且不能定论,但身家一定清白如雪。

季恪行的引荐尚且可以看做臣子对储君的关切,但她要是送了贵重的回礼,成庆帝必然会起疑,那样对季恪行这样的纯臣而言,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她前世已经坑过他一次了,这次就别了。

去捧茶盏的动作稍稍顿住,陆嘉芩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之前踏青之礼上我好像从头到尾都未看见季恪行,他是没去,还是未与其他臣僚同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

游大监沉默片刻,“似乎就是没去,说来也巧,踏青之礼当日,老奴去了一趟汀兰轩买花糕,出门时见季侍郎坐在梦昙楼旁边的馎饦摊上吃午食呢。”

陆嘉芩闻言险些一口将刚喝进嘴的茶汤喷出来。

她实在是不能不惊,前世自己在踏春之礼上遭人算计,明鹊拼死相护甩脱追兵把自己扛进的地方,正是梦昙楼的下等地字房。

自己醒来之后十分惊怒,只想快点离开,再加上地字房残破不堪,又是晚上,她根本不知道跟自己同床共枕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但她记得事后明鹊隐约提过,似乎是朝内的哪个年轻官员,气度非凡十分俊俏,当时又离梦昙楼特别近。

明鹊见人入暗巷,立刻就把人打晕抬了进来,怕人不从,明鹊还给人灌了半壶从上等卧房里偷来的暖情酒。

连踏青之礼都去不了的年轻官员多是难见天颜的散官,明鹊还有脸盲的毛病,且这件事知情人越少越好,后面便没有再提。

现在一听游大监说“梦昙楼旁边”几个字,陆嘉芩瞬间就跟应激一样沉默了。

季恪行,年纪的确也不大,长得的确也很俊俏,只是……怎么都不会那么巧吧?!

游大监奇怪道:“殿下可是想起了什么?还是哪里不适?要不要老奴再把朱太医请回来。”

陆嘉芩掩去眼中神色,摇头道:“没有,只是在想后面怎么面对圣人,赵王虽说是醉酒昏头有恃无恐,但他敢这么说,那便是卢贵妃,甚至是整个锦溪卢氏都这么认定。”

“但锦溪卢氏再怎么猖狂也不敢妄议这种事,他们敢这么想,必然是圣人也这么想。”

“放屁!”游大监一下子面沉如水,戾气都散了出来,“皇后娘娘品行贵重,德光兰掖,他……圣人怎能这样想?!明明是他先向皇后娘娘许下两情之诺,后面又如流水般纳了一个又一个!”

陆嘉芩愣了愣,她没想到游大监会突然这么大反应。

裴皇后是在她四岁时积郁成疾病亡的,但成庆帝很忌讳这件事,连冥诞都不许大加操办。

因此内宫之人也很少提及裴皇后的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东宫,她都已经快忘记裴皇后长什么样,只依稀记得,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

游大监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深吸一口气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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