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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锁咔的一下,清脆短促。

陆哲淮循声看去,两份目光淡然相撞。

盛栀夏站在门边,手里端一个玻璃杯,杯中的半透明液体轻微晃动,在沉默对视中归于平静。

听筒那边喂了几声不得回应,索然无味地,自己先挂了。

余音息落,空气陷入沉寂。

陆哲淮错开眼,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和她的无言一样,彼此很默契地,当作一切从未发生。

她听见了电话里那句,陆哲淮也知道她听见了。

或许因为他早就向她解释过那枚戒指,所以类似事件再发生多少次,他也默认她明白——

明白听筒里的只是戏言。

盛栀夏走过去,杯子递给他,语气静无波澜:“淡盐水。”

“嗯。”他接过去。

不经意间,彼此的指尖碰撞、分开,像轻风挑起树梢,只有一瞬的交集。

仿佛人与人的擦肩而过,简单又平常,世上每一秒都在发生。

如果一开始,她没有在那个巧合的时间点乘坐绿线,没有在湖边遇到他,没有为他拍照,只是短暂交汇一瞬,不必知晓彼此的名字,结果会是怎样。

盛栀夏大脑放空,回过神时人已经坐到飘窗边沿。

心底情绪泛起波澜,荡起的却是对方那叶小舟。

她安静许久,浅淡笑了下,仿佛寒暄:“陆哲淮,你认真过吗?”

二人隔着半远不近的距离,看得清彼此眼中的细微变动。

陆哲淮在沉默中意识到此刻的不同之处,或许,这是他第一次需要静下心来揣摩别人,也是她第一次看他看得如此沉凝。

从前燃着火苗的天真眼眸熄了一丝光焰,逐渐浮起冰山,染上浓雾。

她像进行一个漫无边际的聊天,头微微歪向一侧,带着探究意味,温然看着他。

“计算机科学,是你真的喜欢,还是你随随便便就能做好,所以没有考虑就选了它?”

“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哲淮声线温和,但也没什么情绪。

这时候的他像杯白开水,平和淡然,仿佛什么话都说不进他心里。

盛栀夏一直好奇,如果他真的因为某个人、某件事而彻底失控,会是什么结果。

“无论对待什么,你都是一副不上心、偶尔又很配合很在乎的样子,本质就是无所谓,那别人呢——”盛栀夏自己都不知道,所谓“别人”是否只是她,“万一那个过程里别人已经上心了,误会你有认真的成分,你要怎么办?你可以随时脱身,但别人——”

“认真过。”陆哲淮打断她,沉沉将她望着,“以后也会认真。”

他口中的认真仿佛一串代码,轻轻敲几下便形成。

盛栀夏没有回答,从飘窗边沿起身,意味深长道:“以后那么远,你可千万别保证。”

说完作势要走。

离门口还差几步时,那位高烧病人下了床,不慌不忙地追上来。

陆哲淮想从背后抱她,但此情此景,那更像属于情人的暧昧姿势,于彼此而言实在有些不合时宜。

最后他没有抱她,只是及时牵住她的手,轻声哄着:“回波士顿陪你看烟花,在岸边最高的地方,好不好?”

盛栀夏停下脚步,但并没有回头。他掌心温度越来越烫,扣在她腕上,一圈散不尽的热意:“又不是重大节日,哪来的烟花。”

“只要你想看,一定会有。”他呼吸很烫,低头说话时气息落在她发顶。

最初,陆哲淮哄人的方式无外乎这几种——

糖果、有名的餐厅、无微不至的照顾,以及承诺中的烟花。

不过后来,他开始涉足一些从前并无兴趣的领域,陪她做些琐碎却温馨的小事,给她耐心与纵容。

-

陆哲淮隔天退烧,阿嬷中午过来串串门送点切好的水果,知道他是盛栀夏的朋友,便热情地邀他一起到家里吃饭。

盛栀夏本想旁敲侧击说猫崽的事,没想到阿嬷早就知道了,因为黎琛一哭就藏不住事,含糊哽咽地全都交代了,还求了阿嬷好久。

老人家见不得小孩哭,觉得烦了也只是轻轻打他几下,总归还是心疼。

最终猫咪留下了,阿嬷勉强同意将它们养在旅馆前台,就像别人说的,给店里当“招财活宝”了。

“你说给它们取什么名字好?”盛栀夏搬个小凳子坐在猫窝前,胳膊肘怼怼陆哲淮,没成想怼到他小腿。

发现他一直站着,她将眼前的空凳子拉过来:“怎么不坐,这样跟你说话我脖子很疼。”

陆哲淮看了眼脚边的凳子,那小凳腿估计只有二十公分。

“这么矮,你觉得我怎么坐?”他开玩笑地问。

盛栀夏觉得稀罕:“还能怎么坐,你看看我怎么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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