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能不能先走,她把药忘在家里了。
布加拉提送她离开,兰在对他道歉,“我把聚餐搞砸了。”兰说,肩膀耷拉着,“人多的话,我不是很能确定哪些声音和画面是真的,对不起。”
之前人多的时候,她不是晕倒,就是快晕倒。
布加拉提微笑:“这不是你的错。”
兰说:“这就是我的错,对不起。”
“……没事的,大家没有生气,大家只是担心你,下次一定要说出来。”
“嗯。”
“兰,”布加拉提看她,“你觉得,乔鲁诺怎么样?”
“乔巴纳先生?”兰不明白,“乔巴纳先生很好,很温柔,很理智,他总会点明我的幻觉,也很好地利用了一些规则,他很聪明,很强大……”
她不知道了。
“你——你会觉得,乔鲁诺很可怜吗?”
“……可怜他是对他的侮辱,布加拉提先生,他不会乐意听到这样的评价的。”
“是我失礼了……但是,总觉得他很辛苦吧。”
布加拉提看低头的少女,黑色的发丝贴着少女的后颈,空荡荡的黑眼睛没察觉他的表情,望着脚下的地面。
“这么说很失礼,他很努力地去完成了梦想,我应该祝贺他得偿所愿,但我却想为他落泪,他以前一定很难过吧,他的家庭不够圆满,他没有可以聊天的朋友,孤孤单单地坚持着谁都不能告诉的梦想,跌跌撞撞地活到十五岁,真了不起啊,乔巴纳先生。他总是笑,但是有些笑达不到眼底,那就不算笑,他很多时候都不开心……他好可怜啊。”
她悲伤地对上布加拉提的视线。
布加拉提从那混沌里看到对自己的怜悯,她为自己过去受到的伤害而悲伤,哪怕她觉得这怜悯是对现在的他的侮辱,她还是忍不住可怜现在的他,这个可怜的人好像在说:真可怜啊,布加拉提先生,坚持了这么久,你真厉害啊,真是辛苦了啊。
她在可怜他。
伤痕累累分不清世界真假的人,在怜悯他。
就像圣母一样慈悲。
他想到了里苏特为她准备的白裙子。
“兰!”
谁喊了她的名字,在别墅门口,兰在第三声才去看,她的脸上浮现震惊和喜悦,但是旋即又变为恐惧。
那个拜访乔鲁诺,抽走一管血的日本人站在兰面前,泪流满面,说:“兰,问我吧。”
“……”兰咽口水,似乎在害怕这个人也是幻觉,“康一君,你,你,你是真实的吗?”
广濑康一抽鼻子,很大声地回应:“是的,我是真实的!!”
兰微微张大嘴巴:“……”
兰说:“我想起来了,我是见过波鲁纳雷夫先生的。”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