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他,头也不抬,只自顾自地嗑着。
中行说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等了一会儿,馨宁终于磕累了,拍拍手,抬起眼皮看着他说道:“中行说,你是不是以为本公主后天要出嫁了,就把你给忘了?”
中行说磕头说道:“奴才何德何能,不配让公主记住。”
馨宁冷笑道:“可本公主偏偏就把你记住了啊,你说怎么办呢?”
中行说听她口气,顿感大事不妙,只连连磕头,不敢乱答。
馨宁檀口又启,“本公主思来想去,终于想出一个好办法,你猜是什么好办法?”
中行说早已吓出一身冷汗,拼命磕头,“求公主饶命,求公主饶命。”
馨宁拍手笑笑,“本公主没说要你的小命啊,你的小命不值钱,本公主也不稀罕,你不是一向聪明伶俐,能说会道吗,陪在我二妹身边正合适,你说是吧?”
中行说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让他陪伴在馨宁身边,馨宁见他好像没听明白,非常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中行说终于听明白了,原来这个祖宗想让他陪嫁到匈奴去,这不是要了他的命吗?那种鬼地方,鬼才乐意去呢。
中行说爬到馨宁脚下,痛哭流涕道:“求公主放过奴才,求公主放过奴才,奴才实在不想去匈奴啊!不想去匈奴啊!”
馨宁冷笑道:“你不想去?二公主能去得,你为什么去不得?”
中行说不住磕头,“二公主嫁到匈奴是去做王妃,奴才去了什么用都不顶啊!”
馨宁瞪着眼睛喝骂:“放屁!让你去伺候二公主你还不乐意啊!实告诉你吧,之前陪嫁的名单上本来没有你的名字,是本公主向母后求了情,将你的名字写在了上面。这回,再也改变不了了,即使你哭破了喉咙,叫破了天,也改变不了了!”
馨宁笑得无比开心,那笑容落在中行说眼中,就像魔鬼一样可怖,没错,她不是公主,她就是魔鬼,就因为儿时一件小事被她母亲责骂,她就看他不顺眼,就将怒气牵连到他头上,这一牵连就是这么多年。
凭什么?凭什么她是主子,却还要这么折磨奴才?他都这么惨了,却连最后的一点希望都不留给他?他的父母兄弟姐妹都在这里,让他就匈奴,那不是既断了他身体上的根,又断了他情感上的根吗?
任由他百般求饶,馨宁就是不理睬。中行说又跑去椒房殿求皇后,哪里能见得到呢?能想的办法他都想了,都是无济于事。仰望苍天,苍天不语,俯问大地,大地不答。天地无门,其奈何也!
最后,中行说因馨宁而憎恨皇族,因憎恨皇族而仇恨汉朝,他觉得是这个国家抛弃了他,他要狠狠地报复这个国家,既然这个国家要将他送到匈奴,他就再也不回头,他要帮助匈奴人狠狠地报复汉朝!
果然到了匈奴之后,中行说凭借自己的机智聪明很快成了匈奴单于的智囊心腹,在他出谋划策下,汉朝接连吃了几个败仗,汉匈紧张局势一度箭在弦上,此是后话。
很快,馨宁先出嫁了。没过几天,馨安也要嫁去匈奴了,陪嫁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向北。皇帝勉强爬起来,站在城楼上远眺,夕阳的余晖洒满未央宫,远嫁的队伍一去不复回,他的泪水却永远也挥之不去。
不知何时,馨安也站在了城楼上,她扶住皇帝的手臂,含泪道:“父皇,这里风大,女儿扶您回去吧。”
皇帝回头拍拍她的手背,“父皇想要再多看一会儿,那送嫁的队伍都也是朕的儿女啊,朕对不起他们。”
馨安听了,眼泪无声流下,此时此刻她真希望自己没有被掉包,那个坐在嫁车里的新娘还是她该有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