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道:“云珠,还不快拜见陛下,这可是你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呢!”
那小婢子乖乖巧巧盈盈拜倒,声音甜腻婉转,“奴婢见过陛下!”
皇帝心房一颤,被这动听的声音勾住了,悠悠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那婢子缓缓起身,眼波流动着妩媚和温情,莹白的肌肤仿佛汪着一兜水,眉眼间竟然有几分王娡的模样,皇帝连连点头,“好好好,那今晚你就给朕推拿一下吧。”
婢子云珠的推拿术果然厉害,连日来,皇帝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王娡也听到了一些传闻,她最担心的还不是传闻的真假,而是怕这传闻传到皃姁的耳朵里。
这种事情,就像宫墙上飘落的雪花,风一起,就四处飞扬,早就吹进了宸华宫。皃姁临产在即,乍听到这样的消息,气得手都哆嗦了,柳眉倒竖,啐着骂道:“什么是给陛下推拿的婢女,这些话糊弄鬼还差不多,这才几个月,本宫一个没看住,就让那个狐媚子抢了先,姐姐也真是的,怎么连陛下都守不住!”
葵花劝着,“娘娘,不能动气啊,皇上毕竟是皇上,他想怎么着,谁能怎么样呢。”
皃姁哪里听得进去,“你知道什么,陛下要是被别的女人勾去了魂,以后再想挽回就难了!”
葵花忖度着,不敢乱说,只好应着。皃姁靠在榻上,一把扯下覆在脸上的面纱,“整日这么遮掩着,什么时候是个头!真是烦死了!葵花,你看看,本宫脸上的斑点是不是已经淡了很多,还看得出来吗?”
葵花懦懦近前看了一眼,假意笑道:“娘娘,果然淡了很多呢!”
皃姁听了自是高兴,“果真?快去将铜镜搬来,本宫好好看看。”
葵花为难,“娘娘……王美人已经让奴婢们将铜镜收走拿去丢了……索性等好了再看不迟。”
皃姁火冒三丈,“又是姐姐,她看不住陛下也就罢了,就知道看着我!我有什么好看的,连照个镜子都不可以,我偏要照,你现在就去漪兰殿,将那里的铜镜都给本宫搬来,她将本宫的铜镜丢了,本宫就照她的。快去啊!”
葵花小心翼翼,生怕再说错什么话,“娘娘……王美人也是为您好啊,她怕您看了脸上的斑点不开心。”
皃姁抡起胳膊,一掌掼在了葵花脸上,“你也向着她说话,本宫开不开心,跟她有什么干系?”
葵花吃了一掌,只觉得委屈,捂着半边脸,不敢再吭声,只跪下磕头求饶,“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皃姁心烦至极,就手将案上摆着的果盘扫了下去,滚了满地,葵花趴在地上不住拣起来,皃姁干脆将几案也掀翻了。
可巧这时有个小宫女进来,端了一盆温水给皃姁盥洗,皃姁嘘嘘喘着气,忽然临水一照,水面上一张脸气得变了形,面目十分可憎,颧骨两边布满了黑斑,瞧得清清楚楚,这哪里还是从前那个娇花软玉一般的美人?
她十指抠着盆沿,心中的恐惧一层一层袭上来,这真的是自己吗?真的是自己吗?
为什么变成了眼前这么丑陋的样子?连她自己都讨厌。
“不,不……这不是本宫,本宫是这后宫里最漂亮的女人……绝不是这个样子,绝不是……”
葵花看着皃姁突然失神的样子,手足无措,“娘娘……”
皃姁双眼就像见到了鬼,一张口因惊讶早已不能合拢,不住地摇着头,声音变了调,“这不是本宫……不是……”
忽然皃姁将水盆狠狠推了出去,整个人近乎疯狂般捂住自己一张脸,“快将这个女人打出去,她满脸斑点的样子,不要让陛下看见……”
说完,踉踉跄跄四处找寻,“打她,快打她……”
葵花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皃姁已经失去了理智,不晓得她还会再做什么,“娘娘,您怎么了,您冷静一些啊!”
另一个小宫女也被吓到了,瑟缩不敢近前,葵花冲她喊道:“快去请老夫人和王美人!”